綿綿的細雨從天空灑下,打濕高高豎立的旗幟,落在青石堅固的要塞。青石歷經沖刷,早已變得光滑難登。雨滴便蜿蜒的向下划過,再融入奔流的勒曼河,與河上的小船擦肩而過。
塔拉斯科的河口要塞前,隔着百米的距離,五六艘墨西加人的小舟正在搖曳窺探。這是北方敵人每日例行的偵查,要塞的守軍早已司空見慣。
修洛特獨立船頭,仔細觀察着河口要塞的形制。
既然是親自偵查,當然不能背着指揮官旗,也不能乘坐大舟。少年統帥便穿着樸素的平民武士服,背着慣用的墨西加長弓,佩着從不離身的黑曜石短匕。他如同一名普通的年輕武士,精神抖擻的隨船偵查。而在他身後,高大的武士長同樣背負長弓,穩穩的靜立在小舟的中心。
修洛特看了許久,神情逐漸凝重。他伸直手臂,橫過大拇指,以手指為參照,比劃了好一會,便深深的皺起眉頭
河口要塞的城牆高度足有驚人的六米。在這個高度上,守軍的滾石和弓箭都具有極大的殺傷力。而從守軍並排的數量看,堡牆頂部的寬度也有五六米,底部寬度至少**米。要塞外部包磚,頂部露出青石的底子。厚重的牆壁上,刻繪着深沉繁複的黃色花紋,顯露出古老滄桑的痕跡。
修洛特略一辨認,這是塔拉斯科祭司刻繪的神秘符號,代表大地母神克韋拉瓦佩里的祝福,寓指用大地的力量,加固這座至關重要的要塞。看來,塔拉斯科王國在河口要塞經營已久,對它的防禦極為重視。
少年統帥思索片刻,他輕聲對身後的武士長下令。
「沿着勒曼河繞要塞半圈,我要看看具體的地形地勢!」
伯塔德微微點頭,沒有行禮,避免暴露修洛特的身份。很快,五六艘小船便盪起船槳,如同游魚般在要塞周圍環繞。
來回看了兩圈,修洛特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他早已從斥候那裏聽聞,但親眼看到地形,還是心中哇涼。河口要塞三面環河,一面陸地,真正的易守難攻。
要塞北面是寬闊的勒曼河,西面是奎采奧湖。河湖之間的河口通道只有三四十米,長達數百米,完全在要塞城頭的打擊範圍內。要塞沒有北門,在西邊有一處水門,勾連着奎采奧湖,守軍能夠隨時從此處出擊,截斷河湖的通道。
要塞的東邊是河岸的陸地,但是有一條天然護城河,也有五六米寬。同樣,為了便於防守,要塞沒有東門,只有一處能隱約看見的南門,方便大隊武士的通行。在南門外,還有兩圈用於阻隔的木柵欄,都處在城頭遠程打擊的範圍內。
少年統帥心中默算。河口要塞東西兩三里,南北兩三里,那面積就有兩平方公里左右,其實是一座小城。這種軍城可以駐紮一兩萬人,依託天然的地勢和後天的要塞,實在難以攻陷。如果強攻登城,傷亡還不知要多少。
修洛特再次抬頭,仔細觀察城頭。城牆上堆積着滾木和石塊,豎立着高大的望樓。牆頂上還有一面面厚重的盾牌,庇護射擊的弓手。剩下的民兵手持銅矛,蝟集成團,此時正在往河面上的小船張望。
「塔拉斯科人雖然只有普通的單弓,但擁有大量破甲的銅箭,在二十米處完全能射殺皮甲武士。」
修洛特暗中思忖,心情沉重。他看向城頭飄揚的旗幟,一面是太陽、月亮與星星的神靈大旗,一面是象徵王室的「烏庫斯查」旗,即展翅的鷹旗,最後一面是地方貴族的旗幟,家紋是「俄斯派」,即綠色的鱷魚。
這些旗幟的含義便是,在神靈與國王的雙重管轄下,由當地的「鱷魚」貴族實際控制此處要塞。
「國王的旗幟能插在邊境貴族的封地上,看來塔拉斯科王國的集權程度,確實要比墨西加聯盟要高。能用威猛的鱷魚當做家紋,此地的分封肯定是一名真正的大貴族。」
修洛特看着旗幟分析了一會,就再次觀察起堅固要塞。他看了片刻,若有所思,許多經典戰例在腦海中划過。最後,少年統帥扭過頭,對武士長說道。
「伯塔德,我們再靠近些,仔細看看水門!...」
少年的聲音在風中飄散,漸不可聞,直到河口要塞的頂端。在飄揚的三面旗幟下,在環繞的武士中,兩名身披戰衣的塔拉斯科貴族盤腿坐在棉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