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
「砰!砰!砰!砰!…」
「快!再放炮,再放槍!射死他們!…」
「哈哈!聖母庇佑!土人怕炮,他們往後跑了!土人要潰了!」
太陽西斜,落在波光粼粼的湖灣,也映照着棕櫚樹搖曳的投影。肥美的魚群,在湖灣中溯游,展翅的海鳥,在天空上盤旋。而魚塘、木薯田與木屋,就沿着湖岸鋪展,像是神話中木薯之神尤卡胡,留在古巴熱土的根系,留給泰諾人長久的寧靜與生機!
毫無疑問,這是一片富饒而美麗的湖畔。泰諾人的漁灣大部落,就坐落在大湖邊,傳承了數百個和平的春夏,養育着數以千計的部族。在過去的數百上千年裏,泰諾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歌,在笑聲中出生,在寧靜中闔眼,始終不曾改變。
他們吃着木薯和海魚,他們咀嚼着煙葉與草莖,在木屋中祈禱先祖,在棚屋中結婚生子。他們沒有部落間殘酷的廝殺,無需繳納任何的貢賦,甚至沒有部落的神裔與等級。他們集體撫養孩童,集體贍養老人,平靜地生活數十年,直到木薯微毒積累、煙葉過量死去。他們未曾見過殘酷的血火,也不曾知曉秋冬的嚴寒。他們所能想像到的,最為極致的邪惡,也不過是偷魚搶狗的錫瓜尤游部而已!
然而此刻,隨着卡斯蒂利亞帆船的驟然到來,那種亘古不變的和平與寧靜,就像水中倒影的棕櫚樹,被駛過的大船尖底劃破,從此再無寧日!
古老安寧的舊日,就在此刻終結,如同即將死去的泰諾舊神一般。而血火、疾病與廝殺的未來,將伴隨着太陽蜂鳥的印記,與不斷抵達的十字旗幟,殘酷漫長的糾纏下去,直到…
「轟!轟!…」
「砰!砰!砰!砰!…」
「上主庇佑!土人的矛兵,從柵欄前潰了!他們往村莊裏逃了!…」
「頭兒!土人潰了!這麼大的村莊,一定富的流油!我們趕緊放下小船,上岸去搶金子搶女人吧!…」
連續不斷的火炮與火繩槍聲,從帆船的船頭響起,射向岸邊的大型村落。而在數輪火炮的轟擊下,柵欄邊駐守的數百泰諾民兵,終於徹底崩潰!民兵們驚慌失措的呼喊着,轉身向村中逃亡。而數十名皮甲的精銳矛兵,連同兩個銅甲的武士軍官,也被潰逃的數百部落民裹挾,被迫捨棄了外圍的柵欄,去往村莊的中心。
看到這一幕,三艘卡斯蒂利亞王國的帆船上,爆發出水手們整齊的歡呼,響起貪婪殘酷的狼嚎。繁榮的部族村莊,潰逃的土人民兵,就像脫光了衣服的女人,是如此刺激着水手們的欲望!很快,平塔號和尼尼亞號,就開始放下武裝小艇,準備運載水手登陸,好好搶上一把!
「姐夫!土人已經潰逃了!平塔號和尼尼亞號,都升起了劫掠的旗幟,放下了登陸的小艇!…上主庇佑!我們也趕緊派水手上岸吧!要是遲了,好東西可就被別人搶了…」
「Vaffanculo!叫我司令!…該死!平松兄弟這兩個蠢貨,擅自開火,一點都不聽我的命令,眼下還要指揮我的船隊登陸?!…Merda!到底他們是遠征軍司令,還是我是遠征軍司令啊?…該死!我早晚要在桅杆上,親手吊死他們!…」
聖瑪利亞號上,哥倫布低聲咒罵着,繼續遙望岸上的情形。他死死盯着那兩個穿着銅甲的軍官頭領,看着對方退到村莊中心的長屋周圍,然後在一處簡陋的石頭祭壇上,親手樹立起一面「圓形和鳥」的大旗。
接着,三四十個皮甲矛手,就在祭壇與醒目的旗幟邊,重新整隊聚集。他們還高聲的、重複的念誦着什麼,讓周圍潰逃的部族矛手,漸漸止住腳步,又一次匯聚起來,甚至重新架起了長矛。
「嗯?這些土人反反覆覆,一直在喊的是什麼?…維齊-洛波-奇特利?難道,這是他們領主的名字?又或者是什麼邪惡的、部族的邪神圖騰?…」
哥倫布皺着眉頭,觀察着土人村落的情形,遲遲沒有下達登陸的命令。很快,又是一輪震耳的炮聲,兩門3磅炮射出呼嘯的鐵彈,徑直轟入村落柵欄的內側,砸倒了一座棚屋,濺起大蓬的草葉。
「轟轟!…」
「Merda!不對!不對勁!…這個距離…船上的火炮,已經射不到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