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行大概兩刻鐘,戰場終於出現在眼前。
修洛特登上最近的土丘往下張望,四五百米外,再次出現了托特克高大魁梧的身影。他正率領着三十多個禁衛往前,突擊結陣阻擋的王室武士,身後是五十多個禁衛守護的蒂索克。
少年指揮官皺了皺眉。他看到了戰場的具體情形,倒也不能說這群王室武士們出工不出力。
他們每三百人結成一個密集盾陣,主要以防禦為主。看到托特克率領禁衛衝鋒過來,就儘量往兩側避讓,避開凌厲的衝鋒,消耗托特克的體力。等待蒂索克所在的後隊靠近,就又往前反覆糾纏,迫使托特克回援。十個盾陣前後交替,不停襲擾。
說白了,這還是一種群狼撕咬的辦法,不停襲擊,消耗對方體力,以最小的傷亡捕獲獵物。
托特克偶然會沖入盾陣中,快速擊打幾次,打倒靠前的小隊長們,然後又在被集群進攻之前撤退。他不會脫離支援的禁衛們太遠,防止自己被前後包圍。一旦被密集戰陣前後包圍,失去速度和空間,再無雙的勇將也只能堅持片刻。
每次有效的進攻會大量消耗他的體力,給他增添一些新的傷口。但也會讓前方的盾陣停滯混亂,失去指揮至少一刻鐘。
想要突破這種層層阻礙,要麼突擊的速度超過盾陣交替的速度,就像托特克現在做的這樣,已經有一大半的盾陣被他拋在了後方。如果他的體力足夠,再有半個小時,他就能帶着國王完全突破。
另一種辦法,就是糾纏到天黑。當夜色降臨,密集盾陣就會失效,軍陣難以配合。在夜戰中,武士的個體戰力被放大,以托特克的能力,突破就輕而易舉。
修洛特招招手,伯塔德點點頭,兩人早有謀劃,計劃簡單粗暴。
武士們繼續行軍到位,當低沉的拉弓聲再次響起,一切突圍都失去了可能。
托特克停下了腳步。他轉身看向不遠處的土丘。兩百米外,長弓直指。身穿披風的指揮官站在前方,正是救下阿維特的矮小武士。矮小武士旁邊,是他熟悉的三名老對手,舉着巨盾的斯坦利,拉開長弓的伯塔德,握着投矛的奧洛什。
「蒂索克,投降吧!」少年取下頭盔,露出清秀中帶着堅毅的臉。
費了這麼大的功夫,當然不是為了註定要死的國王。少年的目光始終看着托特克,如同看着稀世的珍寶。
托特克也看着少年。他的身上滿是化不開的血跡,臉上滿是塵土,眉間是遮掩不住的疲憊,卻始終面如磐石。
無論形勢多麼艱難,堅定的意志永遠不會放棄!
看到修洛特的面容,托特克只是微微驚訝,然後唯一思索,就回憶起少年的身份。他的目光立刻凌厲,接着微微弓身,快速呼吸着,積蓄體力。然後慢慢往前移動,渾身蓄勢待發,如同一隻準備捕獵的美洲虎。
只有生擒少年,才是唯一脫困的希望!
「原來是你這隻小狼狗!原來是你們!」在禁衛們的大盾護衛中,蒂索克恍然大悟。
在南逃的兩日中,他反覆推演這一場內戰的失敗過程,卻始終沒能理清楚事情的脈絡。
阿維特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山間營寨?克托科的援軍為什麼會在阿維特手中?修索克的軍團為什麼會在最關鍵的時刻叛變?現在,他終於自認為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原來幕後的黑手是修特爾這隻老狐狸!老狐狸和毒蛇勾結在了一起!」
「陰險的毒蛇咬了我一口,奸詐的土狼咬了我一口,現在連牙都沒長齊的小狼狗也要咬我一口!說,還有誰?!克察爾那隻老毒蛙是不是也背叛了我?」
修洛特的出現,似乎擊潰了蒂索克最後的一絲理智,瘋狂重新佔據了他的眼眸。他激動的揮舞着手中的神杖,武士的鎮定再次從他的身上消失。
「告訴我的弟弟,這隻小狼狗是他王位的威脅,他是蒙特蘇馬的轉世。他早晚會死在老狐狸和土狼的手上!只有殺了他們...」
蒂索克對着斯坦利大喊,瘋狂讓他失去理智,卻依然沒有消除,他刻在骨子裏的權謀。也許是暢想着敵人們自相殘殺的美妙,他的激動揮舞的神杖撥偏了前方的盾牌,露出了明顯的縫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