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頌宮城。
南漳門。
管種整了整衣襟,他面前高大的城門內便是帝王居所。
門洞內紅牆碧瓦,遍佈雕廊畫棟的軒峻宮殿。
青石鋪陳的甬道上,身着艷麗宮裝的宮女和宦官不時來往。
門口,甲衣鮮明的禁軍士兵肅然而立,沒有任何表情。
但他知道,如果敢私自闖入,他一定被當即剁成肉泥。
「你們幾個把酒抬走,你跟我來吧。」
這時,一群宦官從門內出來,年長宦官吆喝其他小宦官抬酒,自己來到管種面前。
「宮內不比別處,進了宮不要亂看,也不要隨便走動,讓你在什麼地方候着,你就在什麼地方候着。」宦官一面走,一面提醒。
他是梁成派來接管種入宮的。
管種緊張的手心都是汗,他本不過一個燕王的奴僕而已。
如今短短的時日又見了梁總管,現在又見了皇上,這是何等的榮耀。
只是此行便夠他吹一輩子了。
不過同時他心裏也明白,這些大人物不是待見他,而是待見燕王。
所以,他深深懂得一個道理,想要榮華富貴,還得跟着燕王才行。
「一定,一定。」管種答應着,往前緊走了幾步,不動聲色將一定銀子塞到了引路宦官的手中。
宦官掂了掂,笑容逐漸熱情,話也多起來。
「燕王這去了燕郡,宮內的人都說燕王不知道要在那裏受多少苦,沒想到啊,竟因禍得福,腦疾好了,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皇上這次見你,那等於是在告訴所有人,他今後要待見燕王了,畢竟這皇宮重地,無數雙眼睛盯着。」
「……」
管種一路聽着,頻頻點頭。
跟着宦官曲曲折折繞了許久方在一間屋子裏停下。
到這裏,年長宦官退了出去,梁成迎了出來,將他引到一副珠簾前。
管種不敢抬頭,只是透過珠簾能看到一對穿着金縷鞋的腳。
他趕緊跪下,高呼道:「燕王家奴管種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
趙恆抬眼輕瞥珠簾外,起身緩步到窗前,看似無意般問道:「燕王何時病癒的,又在燕郡做了什麼。」
「回皇上,殿下病癒至今已有月余,當時燕郡豪族欺凌殿下有疾,侵佔了王府田產……」管種一一將趙煦將製冰之術賣與豪族,後又釀出美酒,建立親軍,接着除掉黃杜兩家的事說出。
趙恆邊聽邊點頭,到最後嘴角湧現一抹隱晦的笑意。
雖然對這些事他已有所了解,但燕王的人親口說出,他還是對這位九子有些刮目相看。
他相信,換做任何一個皇子處於那般境地都不會做的比九皇子好。『
畢竟這製冰和釀酒之法可不誰都能想出。
「九殿下當年在宮中的時候讀書最為用功,如今病癒便嶄露頭角了。」梁成補了一句。
他自小服侍趙恆,往往趙恆一個細微的表情他就能猜出這位帝王的心思。
第一次提及燕王時,趙恆雖沒表現出來,但他回去後便琢磨過味來。
所以這段時間他照顧燕王不是僅僅是為了自己的私利,更多是做給這位帝王看的。
現在趙恆肯接見燕王家奴,更說明趙恆又有了啟用這位皇子的想法。
「說的倒是。」趙恆不得不承認這點,九皇子的確用功。
轉身又看向管種,他道:「你給燕王帶個話吧,朕的本意原是讓他在燕郡低調行事,做個富貴王爺,閒暇一世,但近日這又是製冰,又是賣酒的,京師無人不知在燕郡還有他一個燕王,現在是低調不成了。」
稍微頓了下,他道:「你再告訴他,雖然他在燕郡折騰的有聲有色,但也要小心,行事不可魯莽,以保全自己性命為要,不過,也無需太過畏首畏尾,大頌皇家一體,他怎麼說都是大頌的皇子。」
「是,皇上。」管種聞言心中一喜。
這些話等於皇上認同燕王在燕郡的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