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金翅大鵬雕搬運到獅駝國境內的那一座奇山,遍佈奇花異草,粗藤如龍,甚至在石縫之間都能生出諸多蓮花。
但如果把這些花植全部摒除的話,就能夠看出來,這座山峰的形狀,有些像是併攏的五指。
山頂有一朵極其顯眼的白蓮,大如傘蓋一般,幾乎可以在花朵之下乘涼。
金翅大鵬雕化作人形,身着金紅二色華麗長袍,面貌俊朗,身材威武,坐在這一朵蓮花的陰影之下,對着蓮花根莖下方的裂縫喊話。
「孫老兄,本王今天又要娶一房侍妾了,你待在這五指山裏面應該也能聽見吧,聽見我那大哥二哥在洞窟之中操辦,四萬八千個孩兒們,流水一般的準備宴上的佳肴。」
「可惜了,如來老兒在你這洞窟上面封禁的實在是太過嚴密,我所能送下去的,也就只有這麼一點吃食,不能讓你跟弟兄們盡情同樂。」
這白蓮下方的裂縫,一路向着山腹之中延伸過去,初極狹,勉強也就是尋常成年男子身體,剛好能夠擠過的寬度。
但落下數丈之後,便豁然開朗,有一個不小的洞窟。
一隻渾身衣服破破爛爛,膚色灰白,毛髮稀疏的人臉猿猴,手上正撈着一個銀質的酒壺。
這妖猴咕嘟咕嘟的灌了幾大口之後,左手往壺嘴上一抹,光禿禿的灰白色指尖之上,凝聚着那一點鮮紅的酒水,像是這個灰暗陰森的洞窟裏面,僅有的一點艷色。
妖猴盯着那滴酒水,在他的視線之中,小小的一滴酒開始擴張。
濃郁至極的鮮紅色彩在擴張了不知多少倍之後變淡了一些,淺紅色的流體,也不再純淨。
仔細一看,那酒水之中竟然有着幾十條像人又像泥鰍的小怪物,恣意的遊動、扭纏着。
這些小怪物的身體與酒水的顏色極其接近,仿佛也是半透明的,內部沒有任何雜色,人臉、雙鰭、泥鰍的身子,每每彼此摩擦之時,便有極細微的粘稠氣泡誕生。
「這酒是用什麼玩意兒釀的?倒還挺考究的。」
洞窟上面的金翅大鵬雕,聽到妖猴的問題,頗為讚賞的說道:「這是十年前,一個自稱七絕夫人的蟒蛇精來投靠咱們的時候,獻上的一道釀酒方子。」
「取梧桐樹中的一種蟲子,埋在至少千人以上規模的亂葬崗之中,設下禁法,不准那些蟲子亂走,等到濕氣浸潤蟲體之後,蟲子便會紛紛死去,肉體被凡俗難見的更細微的小蟲瓦解分蝕。」
「等到更細微的小蟲吃飽之後,就要將之從屍氣中分拔提取出來,種到活脫脫的人體腎臟之中,最好要是十六歲以下的少年男女。」
「這個步驟可非常緊要,若不是有足夠的眼力,就不能毫無遺漏的把這一類小蟲全部提取出來,如果是法力的操控有哪一點不巧的話,這些小蟲就會被捏死大半,若是沒有那麼百八十次剖人的經驗,小蟲種入腎臟之時,便不能尋准腎臟里的竅穴。」
「獅駝國聚攏了上百萬的妖魔鬼怪,四萬八千的精銳部曲,能勝任這一道釀酒工序的,也只有我飛禽一部的千名嬌娘。」
洞窟里傳出一個聲音:「所以你給我送的是蟲子?」
「自然不是。」
金翅大鵬雕笑道,「這一道釀酒方子裏面,最精妙的地方來了,小蟲種入腎臟之後,每日給這些種了蟲的人餵一碗新鮮的血,又要製造幻境,讓他們忘記自己身處妖魔洞窟之中,無憂無慮,歡暢自在的活個九年又三月。」
「那一類小蟲會從他們的腎臟之中繁殖開來,由腎入肝,再到脾、胃、肋骨、脊椎、四肢、骨髓、顱腦,要受法力牽引,避開污穢的大腸小腸,避開血氣較盛的心臟,等到整個軀殼都築成了蟲巢之後,再撤銷幻境。」
金翅大鵬雕拍手說道,「幻境一消,那些種了蟲子的少年男女,感受到體內萬蟲噬咬的恐懼,便會活活嚇死,然而那類蟲子本質微弱,寄主已被嚇死,它們也就在同年同月,共赴黃泉。」
「就是要在這將死不死的一刻,將萬蟲魂靈勾出,棄屍不用,調以最初被惡蟲蛀空的梧桐樹膏,靜置七七四十九日,才能滴出這樣的一壺酒來。」
洞窟里的妖猴聽罷之後,嗤笑了一聲。
第15章 魑魅魍魎,熱刀過處通天途(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