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破曉,沒過多久,清晨的陽光就透過紙窗照射進來,屋內淺淺的塵埃漂浮在空氣之中。
裘千仞靠坐在牆角,光線照不到的地方,臉色異常難看。
自從十二歲那年因為一樁機遇救了上官劍南,被那位大名鼎鼎的江南第一、鐵掌幫主收為親傳弟子開始,裘千仞就再也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居然會在鐵掌峰的總舵被囚禁。
前兩天的爆炸,還有馬鈺屢屢來到這裏,借他的名義發出去的那些號令,都讓他可以清楚的猜到,鐵掌幫這些年和金國之間的聯繫與一些默契,恐怕已經徹底被斬斷,不得不再次站上極端的對立。
裘千仞無力反抗,馬鈺的三十六根金鎖神針,鎖住了他的雙臂天械,那個自稱楊再興的少年,更是給他餵下了一種聞所未聞的毒藥。
那種藥被稱作「星羅鼓」,據楊再興透露的隻言片語,乃是來自某個邪道星宿派的獨門秘傳,經過改良之後,無需丹爐、麒麟蠱等,用有限的藥材就可以調配。
中了這種毒的人,在日落之後就會陷入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旁人說什麼,他便會做什麼,直到清晨雞鳴聲響時,才會恢復清醒。
但是因為毒性沉澱的緣故,中毒者又會天然的畏懼光線,即使披上重重斗篷,遮得密不透風,也不敢出門。
而下毒之人,只需要通過特定節奏的鼓點,就可以叫中毒者痛不欲生。
吱嘎!
休養了一番的楊再興走入屋中,手上托着一個木盤,內有瓜果、糕點,自顧自的走到桌邊坐下。
他先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細嚼慢咽的吃了半碟糕點之後,才說道:「好了,金沉鷹的事情算是解決了,現在輪到你了。」
「星羅鼓這個東西,不是什麼好玩意兒,中毒的時間長了,武功便會自然催折,心氣也就毀了,不堪大用。」
「不過星羅鼓是七竅玲瓏蠶的藥引,一個月之後,我就能煉製出一批玲瓏火蠶,到時候先給你試用。」
楊再興笑道,「玲瓏火蠶價值千金,我師門內,穆柯,禪隱,紫衣,無相,明光,至勝,六脈傳承,紫衣一脈長於毒,但四代弟子之中,反而是我這個至勝傳人最先參詳了玲瓏火蠶的煉製之法。」
裘千仞冷笑一聲:「旁門左道。」
「沒有見過就不要妄加評論。」
楊再興搖頭道,「紫衣一脈,早已經由邪轉正。這玲瓏火蠶,種在你體內的時候,只要你別存着一些不良之心,那平日裏,非但不會對你有害處,反而能夠助長陽剛屬性內力的修行。」
七竅玲瓏火蠶,如果養得好,捨得餵養各種寶藥毒元,那是可以隨着主人修為進步而不斷進化的。
終南道宮之中,就有一隻真正養到了七竅通心境界的天蠶,能借物遁形,穿牆過壁,在有形無形之間轉換自如,經常盤踞在三清大殿東南角飛檐之上,吞吐日光。
門中修煉九陽神功、金晨曦真元的弟子,如果有幸得到一縷天蠶吐息,可以省下兩三年的苦功。
但如果是不懂蠱毒之術的人,體內有了這種火蠶,一旦遇到煉蠶之人,便受到先天克制,只能俯首聽命。
不過「後續克制」這些,楊再興不說,裘千仞也能猜到。
如果是剛被擒拿的時候,裘千仞可能還會再冷嘲熱諷幾句,顯示自己身為鐵掌幫主的尊嚴,但是中了星羅鼓之後的這幾天,他也算是真正看清楚了,自己是不想死的。
至少不能現在去死。
沉默良久之後,裘千仞問道:「你想要與我鐵掌幫結盟,至少得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們這群人到底為什麼要闖入鐵掌幫禁地,那幾個全真道士,在禁地之中拿了什麼東西?」
他言語之間還是想為自己保留幾分體面,用了結盟這個詞。
楊再興也不介意,道:「你的鐵掌神功有青出於藍之勢,想來在武功方面,上官劍南老幫主當真是對你傾囊相授,鐵掌幫也是交在你的手裏,難道你就完全沒聽他提過關於那件東西的事?」
裘千仞急惱道:「到底是何物?」
楊再興道:「破金要訣,武穆遺書。」
裘千仞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