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酒樓的二層上傳來一聲悶響,混亂的抓撓聲裏面,有人一路下到了底層,接着就是掃開一樓那些凌亂的桌椅酒罈,翻箱倒櫃的聲音。
很快,一個矮小的人影就舉着已經完全不認識他、無法被打昏、也無法交流的姊姊,走出了酒樓。
鵝黃衣裙的美人,四肢都被麻繩捆了一匝又一匝,嘴裏塞了一個乾淨的布團,被橫舉在半空,兀自不停的掙扎。
剛才還一片冷清,處處無人的街道上,忽然凌亂起來,一聲聲吼叫飛快地靠近。
做富商打扮的人撞開了門口的小攤,不顧那些存放東西的涼蓆邊角刮破自己身上絲綢外袍。
粗布衣服上還打着補丁的瘦弱老人從巷子裏衝出來,踩到了一攤爛菜葉子,滾倒在地,卻乾脆就地向前滾着,頭破血流邊爬邊跑的繼續向這邊衝來。
有氣虛體弱、臉上虛腫的中年,似是力大如牛,撞破了門板,衝出屋子,呼吸喘的像是風箱,嘴邊不斷有血絲混雜着口水溢出。
有頑皮的孩子從屋頂上跳下來,一條腿明顯出現了不正常的彎折,還一瘸一拐的嬉笑尖叫,撲來。
如是種種,至少有上百人湧入了這條街道,從各種能走不能走的地方衝過來。
沖向金色秋。
他們的膚色,全是那種在乾燥的陰天裏,在荒野墳頭上燃盡了的紙灰飄落下來的顏色。
皮是死灰,眼是死白。
只有血還是紅的。
金色秋臉上淚痕猶濕,對這些吼聲充耳不聞,認定了一個方向,疾走而去。
一個腦滿腸肥的富商最先靠近了他,卻突然肚子向下一凸,肩背向後弓起,整個人滑退出去,撞在牆上。
他肚子上多了一個腳印。
嘭嘭嘭嘭嘭……
金色秋疾走向前,毫不停留。
他是保持蹲着的姿勢向前走,但是走起來的速度不遜於正常人狂奔的步速,而且在他前進的同時,寬大的袍子底下,一道道殘影向四面八方踢開。
從側面向他靠近的老人,腳下中了一擊,在撲倒的時候,他已經離開。
從正面向他飛撲過來的人,往往下巴或者肚腹之間,會被從下向上的腳印擊中,頂開到一邊。
鵝黃長裙的女人被金色秋舉在手上,時而豎着向前,時而橫於長街,雖然高度沒有改變,但配合金色秋從下向上,從中間向四周的一道道踢擊,沒有一個死灰色皮膚的人能夠碰到她。
女人的長髮垂落,時左時右的在金色秋四周晃動。
黑色的髮絲從他眼前掃過,又掃向另一邊,陰影晃動的臉上,淚痕逐漸幹了。
這些人很古怪,不僅是無法交流,行動如同野獸,而且好像不知道疼痛,在這一點上比野獸更加遲鈍。
他們還能夠活動,而且非常兇悍勇猛,但是,在某些方面又像是已死的人一樣。
一被踹開,哪怕是一邊吐着血,一邊在皮膚上形成暗紫色的淤青,也會立刻又撲過來。
金色秋一開始只是把他們踢開,到後來,就有意識的踢斷他們的腿骨,至少讓他們動作緩慢,追不上自己。
一個邊境林中,突逢巨變的鎮子裏面,一大群喪失理智、狂野如獸的人。
聽起來是很可怕,可是,他們除了不知疼痛,能夠捨生忘死的飛撲撕咬之外,力量、速度都沒有超出常人的範圍。
而對於大拳師來說,這些普通人不管是狡猾畏縮,還是瘋狂突進,都沒有什麼區別。
一人,一擊罷了。
只要壓下心中的悲傷和驚疑,一群瘋狂的人,也未必會比一群瘋狂的狼更可怕。
金色秋勢不可擋的穿行於大街小巷之間,一路走到了掛着金字招牌的園子外面。
那招牌已經歪了,上面的字也被不知道何來的血跡染污。
但走進了門之後,二樓一樓的上百張座椅、茶桌,放着各式乾果的碟子,還可以看出這個園子正常時候是有多麼的熱鬧氣派。
不過,這裏已經沒人了。
那些桌椅也都很雜亂,有的地方擠做一堆,有的地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