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徹返回首里城的時候,琉球王尚敬正在那抑揚頓挫地「背課文」。
恭惟皇帝陛下,道隆堯、舜,德邁湯、文。統六合而垂衣,教仁必先教孝;開九重以典禮,作君又兼作師。
荷龍章之遠錫,鮫島生輝;沐鳳詔之追揚,丹楹增色。臣對天使而五拜,望象闕以三呼。統王會以開圖,合車書者千八百國;占天時而應律,驗禎祥於三十六風……
在京城留學過的蔡文溥正在那奮筆疾書,幫着尚敬寫回贈天使的詩,以及馬屁天子的表文。
蔡文溥的駢文做的不錯,尚敬的漢語說得不太流利,但是漢字寫的不錯。一會兒不但要「背誦課文」,還要「默寫」。
按照規矩,天使走之前,是要贈詩相送的。這和中原的詩會不同,屬於命題作文,可以提前準備準備,到時候打小抄。
薩摩藩的人也在,尚徹便將自己在天使館的見聞一說,不管是尚敬還是薩摩藩的人,都鬆了口氣。
劉鈺是個武夫,開口便問城中是否有妓女,顯然不是正經科班出身的。琉球雖有在大順的國子監留學生,可終究不是武將,根本搞不懂大順的「武舉」政策。
這樣說來,禁教這個理由,就大有可能。很可能,是有天主教徒作亂,逃亡海上了,所以天子竟然沒有按照以往規矩派翰林院出身的人當正使,而是派了戰艦和士兵。
禁教……
這倒是簡單了,薩摩藩的人對禁教也相當嚴格,薩摩藩知道台灣那邊有西班牙人,荷蘭人也一直到大順徹底開關、幕府鎖國使得荷蘭不需要台灣作為一個中轉港後才撤走,故而對琉球這個之前很容易被天主教侵染的地方看管極嚴。
雖然荷蘭人曾忽悠日本人說,阿姆斯特丹砸毀過耶穌雕像云云,但日本人又不傻。
明顯荷蘭人為了貿易什麼話都能扯,哪怕多數荷蘭人信的不是天主教那也信不過。況且當年荷蘭在平戶的商館,就用過耶穌紀年,這還導致平戶的商館被封轉移到了長崎,日本這邊也很警覺,至少分得清耶穌紀年和年號紀年。
既然大順這一次派出使者的目的似乎也和禁教有關,琉球人和薩摩人覺得這件事就不必過於緊張。
只要照舊撒謊演戲,保管叫這些人看不出來。翰林尚且看不出來,一個武夫能看出什麼?
既然天朝這一次帶了士兵和西洋式的軍艦,薩摩藩也正可以趁着這個機會,悄悄考察一下大順的軍事實力。
只是不能做的太過火,在久米島上監視朝貢船隊的武士最好先避一避。
儘可能在那霸這邊觀察一下就好,比如可以假裝成小販或者送飯的去船上看一看。
整個日本,對外部了解最多的,除了幕府便是長崎和薩摩了。不管是唐風說書還是荷蘭風說書,那都是幕府內部傳閱,不能展示給別人看的。長崎作為一口通商的港口,薩摩作為假借琉球之名打擦邊球貿易的強藩,對外部世界都有一定的了解。
只是大順的海軍在威海,軍改也多在北方,加之劉鈺基本壟斷了對日貿易,這幾年漂流到琉球的海難商人很少。
即便有,多半也是威海靖海宮官學的軍官生假冒的。
和琉球有固定的問答手冊一樣,貿易公司的唐風說書和裝作落難海商的軍官生也有固定的回答手冊。
薩摩藩的人對大順的軍事力量感覺到由衷的好奇,尤其是看到大順官船改為西洋式戰艦後更是如此。
然而,想着假借送補給的機會靠近港口戰艦的計劃,很快被證明不可行。還沒等靠近,就被一群士兵攔住,只說軍中規矩,閒雜人等不可靠近。
幾日後,又有人傳信入了首里城。
說是天使這邊會在拜見的那天,試演軍操,此雖無定製,叫中山王到時不必詫異。
尚敬不明白這是何等意思,求問於蔡文溥。
「天朝自古尚文,以往遣使,未曾有試演軍操之舉,此番何意?」
蔡文溥回了一句古話。
「持干戚而舞,有苗乃服爾。天朝先勝羅剎,又定西域,彰顯軍威,臣以為這是叫王上上表恭賀。這賀表,需得重新一份才是。」
這麼一說,尚敬心頭最
第二十三章 第四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