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人的舉動,就像是在按照既定的劇本走一樣。
很快,大張旗鼓去要求七省執政官派人去天朝「請封」的人,就被大張旗鼓地轟了出來。
只是轟完之後,執政官又派人和劉鈺私談,會派出級別很高的官員,前往大順繼續洽談此事。
這不是荷蘭人聽話,而是荷蘭人別無選擇。
大張旗鼓地驅逐「大順外交使團」,是做給中下層百姓看的;私下裏接觸派人去大順京城,是做給上層股東和大商人們看的。
當上層和中下層的利益出現矛盾時,總要騙一部分人。
大商人可不希望上台一位執政官,上來就要毀掉東印度公司的貿易利潤。
為了穩定股市,本廷克伯爵又出現做了一次演說。無非就是他支持貿易,也支持東印度公司這些年的努力,他也不想斷絕對華貿易。但是,因為中國讓他們朝貢是侮辱,所以這是為榮譽而拒絕;同時,執政官也會派人前往大順,努力爭取和大順談一個合適的、平等的、互惠的條件。
為了轉移百姓的注意力,在股價稍微穩住之後,奧蘭治家族就接連發佈了一系列的公告。
包括英俄達成反對普魯士的同盟;普魯士接受了英國調停退出了戰爭;英國為奧利地提供了180萬兩白銀的援助;法國的布拉格軍團已經陷入了包圍……
這幾條上層早就知道、但中下層還蒙在鼓裏的消息,頓時提振了荷蘭的士氣。
之前因為兌付不及時的國債,再度以9%的算是比較低的利息,靠着民眾的愛國熱情,賣出了許多。一些愛國商人,也認購了一批國債,因為他們覺得,這把,穩了。
就在荷蘭方面讓「侮辱了聯合省尊嚴」的大順使節團限期離開的前一天,聯合省正式對奧地利提出支援,並且保證會儘快落實。宣佈將會組建一支兩萬人的野戰部隊,並且利用剛剛募集的國債,向奧地利提供50萬金弗洛林的支持。
一時間,整個荷蘭陷入了一片橙色的、狂熱的海洋。許多工匠、農民、新教徒、法國逃亡過來的胡格諾教徒,紛紛投身軍隊。
這是荷蘭最後一絲愛國狂熱,也是荷蘭黃金時代的最後一抹餘暉。
在這份火一般熾熱的舉國情緒中,在阿姆斯特丹斷斷續續逗留了快一年的大順使節團,於荷蘭水手和百姓的嘲笑中,灰溜溜地離開了荷蘭。
起航的時候,甚至於荷蘭的一些船還示威一般朝着大順的船隊鳴放空炮。
船上的劉鈺倒是無所謂,嚴令水手們老老實實,不要在意荷蘭人的挑釁。
「讓他們抖幾天吧,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尿坑裏的泥鰍,翻不起多大浪頭了。」
幾句俗語,水手們不知內情,只當是劉鈺口嗨。
知道內情的,也不需要這幾句俗語的解釋,心想荷蘭人果然還是老樣子,對待天朝的態度,和當年強佔台灣、劫掠舟山時候,沒什麼區別。終究要是要打一仗,才能讓他們明白該如何打交道。
若真是大順打不疼荷蘭,歐洲還有一個盟友呢。如同劉鈺支持斯圖亞特王朝後裔一艘戰列艦,就足以拖住荷蘭的海軍,因為荷蘭要履行英荷共同防禦條約,尤其是在荷蘭已經對法宣戰的背景下。
若真要打疼荷蘭,給法國人一筆錢,實在勝於大順自己造艦。
劉鈺身邊的心腹們,都是跟着劉鈺想法走的,覺得大順造艦是有閾值的。只要能控制南洋、威脅印度,就足夠了。
超過這個閾值,那收益就很低了。歐洲的事,前期投錢、送錢,可比大順自己打要便宜的多。
法國人當然不會怨恨劉鈺,因為法國人明白,這一切都源於普魯士的背叛。就算是議會派繼續執政,也一樣不會在這種時候不趁機對法國開戰。
相反,如今局勢已經很難看了,為了拉上大順這個盟友,法國這一次招待的規格可謂是極高,真的是以招待帝國使節的態度來對待的。
登陸的時候,前來迎接的,都是劉鈺的老熟人。
有法國第一任正式前往大順的全權大使、法國如今的海軍大臣、17歲就子承父業成為內閣成員的莫爾帕伯爵。
有從彼得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