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把安東尼嚇了一跳。
緊張不安地趕緊想了想,還有什麼荷蘭利益相關的東西,能如東南亞殖民地一般「影響中荷友誼」。
想了一圈,確定好像確實沒有了。
亞洲地區,荷蘭如今還剩下些在波斯的商棧了。波斯人愛吃糖,但是安東尼知道大順已經撬開了日本的大門,而日本人也是嗜糖的,暫時來看大順的糖還不用往波斯運。
亞洲以外的地區,大順是有心無力,至少在印度站穩腳之前,是無力把觸手伸出去的。
至於南美、加勒比地區的那些利益,確確實實不能「影響中荷友誼」。
在確信大順不會繼續折磨荷蘭後,安東尼認真地思考起康不怠給出的建議。
話雖然難聽,聽着也挺氣人的,但原則上講,好像確實中荷之間在沒有了南洋這個關係絆腳石後,着實是天作之合。
大順與荷蘭,其實某種程度有着相同的境遇:貨船走不出去、沒有市場、被人在海上威脅堵截。
與荷蘭一樣,大順不是個好市場,大順的市場相當狹小當然,這個狹小是指以歐洲貨物而論,整個大順一年消費的歐洲貨,可能都趕不上一塊北美殖民地。
自己沒內部市場,那就只能去外面找了。可別人家的市場,哪那麼容易拿到手?
只不過,大順比荷蘭強一點。瓷器絲綢大黃之類的東西,要麼歐洲沒有、要麼歐洲產的質量不行。
所以大順就算被人在海上堵截、貨船走不出去,還能坐在家裏收錢。
荷蘭就慘了。
全歐洲都在紡呢絨、全歐洲都在煮鹽、全歐洲都在造船、全歐洲都在搓羊毛……產業同質化,內卷嚴重,帶來了巨大的競爭問題。
英國人憑啥讓自己國家的羊毛紡織廠倒閉,去買荷蘭的呢絨呢?
再者,關鍵還是荷蘭的金融政策過於寬鬆。
荷蘭人工成本高、貿易被航海條例和科爾貝爾國家工業主義兩頭堵,國內的市場又是在狹小,之前有個殖民地但政策竭澤而漁根本沒有消費能力,都使得荷蘭的手工業發展出現了嚴重的倒退。
這還不夠。
金融資本的逐利性,使得荷蘭的大量資本跑去了英國、法國、普魯士、俄國。讓這些國家的手工業,迅猛地發展了起來:發展工業,需要資本。缺錢就來阿姆斯特丹貸。
荷蘭的金融資本,在出售絞死荷蘭工業的絞索。
只不過,金融資本並不在乎。如那位老排勃艮第貴族在歐洲打出腦漿子時所言:我是世界主義者,我有七八個祖國。
連貴族都能說自己是世界主義者、七八個祖國,金融資本家自是直接翻番了。荷蘭的手工業死活,與我何干?為了祖國的工業,我就不能對外放貸投資了?
阿姆斯特丹既然是此時的金融中心,那就只能選擇絕對開放。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如果收緊貴金屬和貨幣政策,阿姆斯特丹就不可能成為世界的金融中心。
區區一個衰落的荷蘭,能用多少資本?阿姆斯特丹大金融家的錢,要是因為收緊貨幣政策,導致借不出去,難道挖地窖埋起來?
故而康不怠說的這些非常氣人的話,在安東尼聽來,非常有道理,甚至說到他心坎里了。
荷蘭的手工業是沒有未來的。或者他們這些攝政派,也根本不代表荷蘭手工業的利益。行會是奧蘭治家族的基本盤,是攝政派的死敵。
那麼荷蘭的未來只能是商貿業和金融業。
原則上來講,放開與大順的貿易、拉到大順一個可能借債並且絕對有償付能力的大客戶,對荷蘭的金融資本和商業資本來說,都是重大的利好消息。
況且,就算放任大順的貨物湧入,其實對荷蘭的傷害也不會太深。
諸如鹽、木料、造船、陶器之類的產業,遠洋貨船不可能裝這些貨,非得賠死。
而絲茶之類,又無競爭。
棉布之類,雖有競爭,但萊頓市沒啥發言權,大不了萊頓市自己的市議會出個政策,不准棉布進入萊頓就是了。
只不過,因為過於慣性的思維,使得安
第五三零章 同病相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