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暗示,身處此時此刻;以及過去幾十年的英法幾度戰爭;且敦刻爾克被拆了又建、建了又拆的的歷史,讓德·拉·克魯很容易就理解了大順這邊的示好和誠意。
在確信大順這邊一定會選擇把英國俘虜送回英國、對英國國內進行「戰爭親歷者傳播恐慌」的策略後,德·拉·克魯也沒再繼續爭辯。
本身,土倫艦隊就沒幾條船了。
大順這邊出了個親王,法國這邊來了個剛晉升不久的中將,本身地位就是不均等的。
既然是帝國時代,那麼彼此的王冠、皇冠總得彼此承認。法國派他來,本身就是把地中海的戰爭指揮權交到了大順手裏,德·拉·克魯也沒得爭。
於是他立刻派人,將直布羅陀獲勝的消息,傳遞迴巴黎,並且附上了大順這邊的意思。
這種事,還是交給舒瓦瑟爾公爵,或者國王的國王之友小圈子吧。
不過,德·拉·克魯還是覺得挺欣慰的:最起碼,大順在敦刻爾克問題上的態度,表明了兩邊的分歧雖然存在,但核心利益上似乎並無分歧,那便證明還可以繼續合作下去。
這件事定下來後,德·拉·克魯就去準備了。
大順這邊的高階軍官,也沒有去看清點俘虜之類的事,而是繼續在直布羅陀的石山上,看地中海的江山,心情激盪,感慨萬千。
李欗回身望了望遠處硝煙尚未散盡的戰場,忽然道:「你們還記得,第一次聽到直布羅陀、還有我剛才談的敦刻爾克的事,是什麼時候嗎?」
大順的這些高階軍官,作為基本上同期的同窗,幾乎給出了一個基本一致的答桉。
「是在威海的時候。興國公講歐洲局勢、講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講布倫海姆之戰的時候。」
「我記得,那時候,是膛線槍的木托子彈剛研究出來的時候吧?國公在講一些戰術性的變革,講武器、科技、陣法、戰術的相互關係?」
陳青海給出了一個準確的答桉,其餘人也都紛紛點頭,道:「是的,就是這次。」
那一次,李欗當然也在。
回憶起來,眾人回頭看看戰場,紛紛吐出一口氣,似乎在紀念着一個時代的逝去。
既是他們曾經一起在威海訓練的年輕時候的日子,自己的青春時代。
也是看到戰場上這一幕,想到了當初劉玉關於「時代在不斷變化」的那番話,雖然只是戰術意義上的「時代在變」,可與當初的那番話對應一下,卻能深刻地感受到時代的變遷。
當時在威海。
劉玉只是在拿到研製出來的木托子彈膛線槍後,轉述了一下恩格斯對布倫海姆之戰的評價畢竟,那是個能負責編寫大百科全書上的軍事條目的強人,老恩的評價,自是相當到位的。
【這次會戰從戰術觀點來看具有特殊的意義。】
【它極其清楚地說明了當時的戰術同現代戰術之間的巨大差別。同一種情況,即兩翼前有兩個居民點,這在今天會被認為是防禦陣地的最有利的條件之一,而對於十八世紀的軍隊卻成了失敗的原因。】
【在當時,步兵完全不適於進行具有明顯的非正規性質的散兵戰,而在今天,散兵戰卻能使精銳部隊防守的磚石房屋居民點成為幾乎不可攻克的。】
言簡意賅地描述了散兵戰術、線列戰術,在面對相同的戰場、相同的環境下,完全不同的情況。
大順在直布羅陀的這一仗,實際上也算是對恩格斯這番評價的實體展示:
線列兵時代,和散兵時代,其防禦戰術、防禦體系、壕溝戰術,是有代差的。
大順的散兵,少量的散兵,在壕溝、環形工事、磚石據點防禦中,頂住了以線列戰術攻擊的數倍英軍。
直布羅陀之戰,從雙方傷亡來看,並不算一場大戰。
但東西方的戰術體系,在此交匯,真正經歷過這場戰爭的人,包括已經自殺的約翰·莫當特,都已經看出來了一些問題。
舊時代,或者說,純粹的線列橫隊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棱堡時代,也已經快要結束了。
時代在變,一場新的戰術變革,即將拉開,誰
第一一一章 死與復仇(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