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富軾預想中的陳姓書生和李姓書生再也沒有出現,就好像平面上交叉的兩條直線,短暫的交匯之後便再無交集。
除此之外,遞交到鴻臚寺的國書也如泥牛入海一般杳無音訊,身為高麗國探子的朴精光也沒有再出現過。反倒是大理的使節忽然來了汴京,被鴻臚寺的人迎着進城,還給安排了住處。兩相對比之下,如果說大理的使節是親兒子的待遇,那自己身為高麗使節的待遇,只怕連後媽養的都算不上。
「欺人太甚!」
目睹了大理使節在鴻臚寺官員陪同下瘋狂買買買的場景,朴成性忍不住吐了口陳年老痰,呸了一聲道:「大理蕞爾小國尚且禮遇至斯,何以待我高麗如此無禮!」
金富軾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因此而訓斥朴成性。
朴成性說的沒錯,無論是從國土面積還是從綜合國力上來看,大理都不過是區區彈丸之地,如何能跟號稱海東小中華的高麗相提並論?偏偏大宋待大理如此禮遇,卻又如此視高麗如無物!
金富軾越想越氣,簡直恨不得現在就直接殺回高麗,奪了王構小兒的王位,以高麗全境向大宋內附之功,自己無論如何也該有個歸德公之位,待到那時,區區大理使節又何足道哉!
心裏這麼想着,金富軾的嘴角不自覺就掛上了一抹笑意。只是還沒等金富軾想好自己該怎麼以歸德公的身份面對其他藩屬使節,一道如金屬摩擦般刺耳的聲音就在金富軾耳邊響起。
「隨地吐痰,罰錢百文,鞭十!」
還沒等金富軾反應過來,兩個身着皂衣的開封府差役便直接將朴成性放倒在地,另一個手持鞭子的差役抬手打了個響鞭之後便狠狠的抽向了朴成性。
「姐夫救我!」
只一鞭子,朴成性便如同垂死的魚兒一般瘋狂掙紮起來。
金富軾趕忙向前一步,攔住打算抽第二鞭子的差役,正色道:「好教幾位得知,我等乃是高麗使節,奉我主之命出使大宋。」
「讓開!」
負責行刑的差役瞪了金富軾一眼,喝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莫說你們只是高麗的使節,便是爾等高麗國主,今天也逃不開這二十鞭子!」
「二十?」
金富軾頓時大怒,指着差役叫道:「你方才說的還是十鞭子,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二十鞭子?莫非你等欺我是外鄉人,不識得開封府衙門朝哪兒開麼!」
說完之後,金富軾又冷笑着道:「還有,我等乃是高麗使節,今天你打了他倒是容易,可是耽誤了我等覲見官家,若出來兩國之間的誤會,你擔得起這個責任麼!」
那差役卻呵的輕笑一聲,說道:「你傻了吧,這天下間誰不知道衙門八字朝南開!
不過,老爺我今天既然要打他,就得打得明白,省得你們說老爺我濫用私刑——根據《開封府治安管理條例》規定,凡隨地吐痰者,罰金百文,鞭十下。非大宋子民,倍之!
還有,也別說什麼使節不使節的,更別說什麼兩國之間的誤會。若是有意見,你盡可以去開封府告我,去鴻臚寺告也行。若是有膽子,你大可以在面聖的時候鬧到金殿上去!
現在,你乖乖的給老爺我讓開,這二十鞭子,他是挨定了!」
說完之後,這差役乾脆伸手推開了金富軾,手中鞭子也再一次憑空抽了一記響鞭,繼而又結結實實的抽在了朴成性身上。
只是這一次,差役下手明顯更重了幾分,只是一鞭子下去,便將朴成性後背的衫子抽裂,露出了裏面的褻衣,待到第二鞭子抽下去,朴成性的後背直接被抽破了皮,絲絲血珠也順着傷口滲出。但是行刑的差役卻毫不在乎,只是一鞭又一鞭的狠抽下去。
二十鞭子抽完,朴成性的後背已經徹底爛開了一片,那差役卻伸腳踢了踢已經昏過去的朴成性,冷笑道:「鞭刑已畢。這百文罰金是你交,還是讓他自己交?」
「我交。」
金富軾強忍着心中的屈辱,也沒敢再放什麼狠話,只是從袖子裏掏出一串銅錢,一枚枚的數過之後交給差役,然後才低身扶起了朴成性。
那差役接過銅錢,在手中掂了掂,說道:「滾吧。汴京城裏有的是跌打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