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在蘇珊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自己低頭抹乾淨了眼睛,抬頭望着她說:「我好像也沒那麼大的作用,他還是老樣子。」
蘇珊在另一把距離病床遠一些的椅子上坐下來,看了看還是毫無動靜的蘇放說:「我真的想不到這種事情會發生在他身上,總覺得出車禍啊變植物人呀都是很遙遠的事,沒想到……」
「主治醫生在嗎?我想了解一下情況。」我已經冷靜下來,眼睛還有點彆扭,但至少不會在蘇珊面前流眼淚。
「他的主治醫生叫張全林,是一位很有經驗的腦科大夫,辦公室在三層的三零七房間。」蘇珊說,「你可以找他談談,我在這裏守着就行了。」
我看了她一眼:「主治大夫怎麼說的,他的情況?」
她想了一下,苦笑着搖頭:「說是一切正常,只是沒醒過來。因為現在距離車禍時間較短,可能還有未知的淤血,或正在形成的淤血塊,現在拍片子看來,腦部算是正常的,小的淤血塊無法做手術,只能靠機體自己吸收。」
蘇珊對蘇放的病情很了解,說得也很詳細。不過,她說完以後,對我說:「你還是自己去問一下,說實話,我也沒把握,也不知道該怎麼治療。他……好像與這個世界上的人沒什麼聯繫一樣。別人生病,許多親戚朋友都會來看,而他除了同事以外,幾乎沒有朋友。」
她的最後一句話說得很猶豫,也很慢。
我心一下就疼了起來,想到蘇放的孤獨無助,忽然有點後悔前段時間不應該因為賭局的事和他鬧彆扭。
如果不是我,他或許不會出這樣的事吧?
想了一會兒,我心裏越加難受,也知道坐在這裏根本不是什麼解決問題的辦法,輕聲說:「我去找主治大夫談談。」
說完走了出去,到了電梯裏我才重重喘了一口氣,剛才正在傷心難過的時候,蘇珊的突然進入讓我把胸口的一口氣沒吐出來。
到了醫院辦公樓的三層,找到了蘇放的主治大夫張全林,他扶了一下眼睛問我是蘇放的什麼人,我說是女朋友時,他明顯舒緩了一下語氣說:「送他來的是交警,他的通訊錄里沒有一個和親人相關的,就找了一個最經常通話的打過去,那邊說是他的員工。你是他女友,怎麼來得這麼晚?」
面對如此八卦的醫生,我也無言以對,只好老老實實說那幾天在出差,才回來。
他低聲說:「出差也要保持聯繫呀,萬一有什麼事呢。」
我忙說對不起。
這下他才算真正的放過對我們關係的八卦,簡單說了一下蘇放的病情,同時拿出了病人檔案,裏面有搶救記錄和拍的所有片子。
我拿着也看不太懂,大夫很負責任的在一邊解釋着。
他所說的情況與蘇珊說的一樣,現在需要再觀察幾天,看一下小斑點有無繼續發展的趨勢。最後,他看着我說:「其實這個病情算不上最嚴重的,可能是傷到了某根神經,我原來經手過一個比他嚴重得多的病人,也不過昏迷了三天就醒了。他算是在我手上昏迷時間最長了,還是不明原因的昏迷。很有可能傷到了神經,這種症狀不算正常,時間長了受損神經自我修復不了,就會真的變成植物人,到時候就難辦了。」
「有沒有其它的治療方法?」我問。
他又扶了扶眼睛才說:「也有,開顱手術,不過風險很大,我們不太建議。」
「那如果保持現狀,他醒過來的機率有多大?」我又問。
「不敢保證。」張大夫說,沒有一句肯定的。
我道了謝從張全林的辦公室走了出來,回到病房的時候看到蘇珊還在那裏守着,抬頭看我進去問:「怎麼樣?」
「和你說得都一樣。」我說。
說完以後,我們兩個都不說話了,兩兩相望,不知該做些什麼。
正經論起來,我們都不是蘇放正牌的親人,真的沒辦法決定手術方案,是要等下去,還是現在就做手術。
每一個選擇都有風險,我有點猶豫。
我沉默了一會兒,才發現蘇珊有點眼皮打架,就輕聲問:「這幾天你一直守着他?」
她忙睜開眼睛,點了點頭。
「照顧病人挺累了,今天晚上我在這兒,你先回去休息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