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照道:「別人鋼刀吹到頭上,難道也不還手?別人要砍你們的腦袋,你們是伸長脖子?還是將腦袋縮進了脖子去?」此言一出,平西王府的眾隨從均有怒色。說他們將腦袋縮進脖子,自是罵他們為烏龜了。那為首的長身漢子卻仍淡淡的道:「平西王軍令如山。我們犯了將令,回到雲南,一樣也要砍頭。」
神照道:「好,咱們就試試。」他招了招手,將十五名武師召在大廳一角,低聲商議。神照悄聲道:「咱們將兵刃盡往他們身上要害招呼,瞧他們還不還手?」齊元凱道:「當真傷了人,那可不妥。咱們只是逼他們還手。」另一人道:「大家手下留神些。」神照喝道:「好,動手罷!」一聲長嘯,舞支戒刀,白光閃閃,搶先向平西王鋼鞭,或舉銅錘,十六般兵刃紛紛使動。
那十六名隨從竟然挺立不動,雙臂垂下,手掌平貼大腿外側,目光向前平視,對康王府十六武師的進襲恍若不見。那十六名武師眼見對方不動,都要在康親王的眾賓之前賣弄手段,各人施展兵刃上最精熟巧妙的招數,斜劈直刺,橫砍倒打,兵刃反映燭光,十六般兵器舞了開來,呼呼風聲中,組成一張光幕,將十六名隨從圍在垓心。
眾文官不住說:「小心,小心!」武學之士見這些兵刃每一招都是遞向對方要害,往往只數寸之差,不要多用上半分力氣,立時便送了對方性命,盡皆心驚,林子辰見此皺眉的看向吳應熊,暗道:「這吳三桂還真是個人物,從這十六人就能看出來了。」
那十六名隨從向前瞪視,將生死置之度外,對方倘若真要下手,也只好將性命送了。神照等人的兵刃越使越快,偶爾兵刃互相撞擊,便火花四濺,叮噹作聲,這一來更增危險。他們雖然無意殺傷平西王的手下,但刀劍鞭錘互相碰撞,勁力既大,相距又如此之近,反彈出去傷到了人,卻不由自主。
果然「啪!」的一聲,一柄鐵和另一人的銅錘相撞,飛了出去,打中一名平西王府隨從的肩頭。跟道有人揮刀斜劈,在一名隨從右臉旁數寸處掠過,旁邊長劍削來,刀劍相交,鋼刀迴轉,砍在那隨從臉上,立時鮮血直長流。兩名隨從受傷不輕,仍是一聲不哼,直立不動。
康親王知道再搞下去,受傷的更多,又見比武不成,有些掃興,叫道:「好武功!好武功!大家收手罷!」神照一聲大叫,兩柄戒刀橫掠過去。將一名隨從的帽子劈了下來。餘人跟着學樣,刀槍劍戟,紛紛將眾隨從的帽子擊落。十六名哈哈大笑,收起兵刃,向後躍開。
康親五見神照等人削落平西王府眾隨從的帽子,心中也早覺未免過分,生怕得罪了吳應熊,但如出口道歉,又覺不妥。於是便打着哈哈說道:「來人哪!吳世子的手下,每人賞五十兩銀子。」又想:「單賞對方,豈不教人手下的眾武師失了面子?」又道:「咱們府里的十六武師,每人也是五十兩銀子!」大廳之上,歡聲大作。
索額圖站起身來,給席上眾人都斟了酒,說道:「小王爺,令尊用兵如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令尊軍令森嚴,總屬人人效死,無怪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來來來,大伙兒遙敬平西王一杯!」
吳應熊急忙站起,舉杯道:「晚生謹代家嚴飲酒,多謝各位厚意。」眾人都舉杯飲干。吳應熊又道:「家嚴鎮守南疆,邊陲平靖,那是賴聖上洪福,再加朝中王公大臣措置得宜,指導有方。家嚴只是盡忠皇上效力,秉承朝中各位王公大臣的訓示,不敢偷懶而已。實不敢說有什麼功勞。」
又飲了一會,王府戲班出來獻技。康親王要林子辰點戲,林子辰本就不喜歡這個也就隨手點了個,康親王又要吳應熊點戲。吳應熊點了出「滿床笏」,那是郭子儀做壽,七子八婿上壽的熱鬧戲。郭子儀大富貴亦壽考,以功名令終,君臣十分相得。吳應熊點這齣戲,既可說祝賀康親王,也是為他爹爹吳三桂自況,頗為得體。
戲開演後,林子辰實在看的無聊,便左右去晃,晃到後堂一小花園處,忽聽隔壁花叢有人說話,林子辰楞了下,便隱好身形,側耳傾聽。
只聽一人說道:「銀子先拿來,我才帶你去。」另一人道:「你帶我去,找到了那東西,銀子自然不會少給你的。」先一人道:「先銀後貨。你拿到東蚊瘁,要是不給銀子,我又到哪裏找你去?」另一人道:「好,這裏是一千兩銀子,先付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