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歌沒忍住煙癮，還是坐起來點了根煙。
「快走吧。哥哥會在家裏等你回來的。」
他關了大廳的燈，黑暗之中只有模糊的人影輪廓，還有指間燃着的猩紅火光。
寧知許壓下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嗯了聲：「別熬夜了。你也不年輕了。」
「艹。」陳安歌吐了個煙圈，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哥哥才二十，還年輕着呢。」
寧知許扯唇笑了下，不和他貧嘴了。南意探出個腦袋朝他擺手：「年輕的陳老闆，回見。」
「嗯，回見。」
可算送走這兩人，陳安歌雙腿搭在茶几上，懶散靠着沙發背，透過層層黑暗瞧着二樓的方向出神。
小梔子花現在膽子大了。
敢對他耍流氓，敢對他使性子，還敢撒謊了。
他吸了口煙，莫名笑了笑。
...........
枱球廳離火車站不遠，走路過去也就二十幾分鐘。時間還早，兩人選擇步行。
寧知許牽着南意的手沿着街邊慢慢走着，拉杆箱輪子划過粗劣的地面發出陣陣聲響。
酒意散去，少年清醒過來，發覺自己做了多麼荒唐的一件事。
「南意，換個城市旅遊吧。」
「啊？」小姑娘換了個手牽他，倒着走路：「為什麼啊？不是說好去嫿城嗎？」
寧知許看着路，提醒她別摔倒了：「太遠了，兩天兩夜火車。我們坐飛機去別的城市玩。」
南意是個小公主。
他想，她應該都沒有坐過火車，何況還是44個小時。就算是臥鋪，也挺不舒服的。
南意立刻明白他在想什麼。
轉過身重新蹦蹦跳跳往前走：「有你在啊。你會照顧好我的。」
小姑娘是嬌貴，但是和他在一塊從來不會挑挑揀揀。寧知許沒再說什麼，淺笑了下，重新抓住她的手。
他們上車的是個小站，沒有本市其他火車站人多。但是趕上開學季，也有不少送孩子的。基本都是一家人出行。
寧知許安頓好南意，然後在火車站的商店買了些零食和水，還有水果、糖果、暈車藥。能想到南意可能會需要的，他通通買了個遍。
兩人都帶了口罩，南意只露出一雙眼睛，寫滿驚訝：「寧知許，你是要把超市搬回來嗎？」
寧知許低頭看了看，還覺得不夠。
問她：「時間來得及，我去買床被子？」
南意：「........」
她哪有那麼嬌氣。
怕他真的搬來一個超市，南意拉着他在旁邊坐下，強行控制他的購物慾：「你好好坐着，等着檢票。」
寧知許人不動了，心思沒停：「該帶個枕頭來的。」
南意附和：「火車床鋪特別窄，要不要換掉？」
一個敢問一個敢答：「也不是不行。」
南意準備掏黑卡了：「這樣吧，我買一節火車，我們自己開。想換啥換啥。」
寧知許不說話了，表情肅穆，似乎真的在想這件事的可行性。
坐在南意旁邊的中年男人全程聽到他們對話，往他們這邊看了眼，隨後拎着行李坐遠了。小小年紀，真能裝逼啊。
買火車的事情以寧知許一句『我考慮考慮』和南意不想接話作為結尾。
五點十分，檢票上車。
這趟火車是慢車，他們的臥鋪在1、2號，最挨着門口的位置，兩節車廂連接處會隨着火車緩慢晃動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寧知許以為南意會不習慣。沒想到她上車之後找到自己的臥鋪位置，直接躺上面睡了過去。熟悉的就跟經常坐似的。
兩人分別在1、2號床的下鋪。他們從始發站坐的車，人還不算多，這個隔間臥鋪有六個位置，除了他們以外還沒有其他人上車。
南意很有防範意識的隨身背着包，手搭在上面，睡得很熟。
寧知許給她蓋好被子，又從膠袋裏拿出一瓶水放在她的枕頭邊。想了想，還放了一包糖果。
距離下一站停車還有七個小時，中途不會上來人。能睡的安穩點。
寧知許確認南意那邊沒什麼需要他的，才放心躺下。折騰一天一夜沒睡覺，這會兒困意再度襲來，也隨着晃悠悠的火車陷入睡眠。
都是凌晨上車的乘客，精神頭不算足，除了有人偶爾咳嗽或者來回走動，整節車廂也沒有吵鬧的聲音。
南意睡得很好，起來時天光大亮，藍色的窗簾遮不住溫暖的陽光，床鋪上都有絲絲暖意。她迷茫地盯着上方的床鋪板看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偏頭去看對鋪，發覺那邊被子疊的整齊，床鋪上空空蕩蕩。
她坐起身找人：「寧知許。」
坐在過道座椅上的少年，頭靠着車窗，半邊側臉籠罩在陽光下，整個人處處透着溫柔乾淨。他聽到聲音轉頭，發覺小姑娘在愣愣看着他，隨後拿起面前的半瓶水朝她走來，在床邊坐下。
「睡飽了？」她頭髮散着，上面立起來一撮。忍着笑，給她壓了下去。
看到他還在，驟然提起的心臟又穩穩落回原位。
南意搖頭，重新躺回到床鋪上，在火車上也想賴床：「還沒有，我還想睡。」
她不討厭坐火車，除了發出的聲音怪煩人的，基本也沒什麼問題，隨着它一晃一晃的她睡得還挺舒服。
她剛醒，聲音很軟，也帶點啞。寧知許擰開水瓶遞到她面前，輕輕捏了下她的臉蛋：「喝點水再睡，不然喉嚨太干。」
南意不動，眼巴巴瞧着他：「寧知許....我想喝飲料。我看到你買了。」
寧知許平時不願意讓她喝那麼多飲料。但是怕她暈車想喝點有滋味的，就買了兩瓶檸檬氣泡水還有酸梅汁。
他拿出袋子讓她挑，南意選了個酸梅汁。
火車晃悠到下一站正好是中午十二點。
這是個大站，停靠20分鐘。南意盤腿坐在下鋪吃零食，偶爾抬眼看看經過的人。
過了沒多會兒，上來兩個女孩子，各自拎了個大箱子。年齡也就十八九，看樣子也是準備去報道的新生。
她們站在床尾拿着票對了一下：「6號車1號2號中鋪。是這裏。」
兩人推着行李箱先站了進來，等其他人過去，再放行李。
然後她們同時注意到2號下鋪在玩手機的少年。第一眼像是沒看清似的，兩個女生用眼神交流一下，整齊劃一地看了第二眼，第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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