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曲折的水波紋，像是真實存在的一條大河一般，橫着貫穿了整本書，但那河中，卻是有着星星點點的鬼眼，仿若其中存在着什麼不可名狀的恐怖生物，正在窺伺着這片天地。
一些疤紋以及斜豎起來的水波紋，則是構成了綿延不絕的萬重深山，只是深山無數，卻沒有半絲生機，唯有那藏在深山之中探出來的鬼臉，卻是讓人一看就心生悚然。
更為可怖的是，在靠近樹幹部分，無數的鬼臉密密麻麻。
那地方在陳塵的進一步加工下，使得它們微微高出了其他地方一絲絲，這就有了這幅畫中最為恐怖的部分！
那些鬼臉！竟是探了出來，像是真的要撕開虛假與現實的界限，從那本「書」中，掙脫開來，侵吞這片大地！
陳塵不禁打了個寒顫，哪怕這是他塑造出來的作品，哪怕，他知道這些都是假的。
但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生理衝動，那是源於人類基因深層次的恐懼，對於黑暗，對於未知，對於最為純粹的恐怖存在的恐懼！
這也是馮蘊德和王維喜不站在他身後看他雕作品的原因了。
起初的一兩天還好，而且那時候，看着陳塵雕刻，聞着花梨癭散發出來的藥香味，讓他們的身心感到極度的愉悅。
可等到陳塵開始精細地加工那本「書」後，他們開始不再站在後面了。
不是不願，而是不敢！
那微微凸起的鬼臉，雖然凸起的高度還沒有頭髮絲那麼高，可就是這麼一點點細節，卻是讓他們覺得，這些鬼臉隨時都會脫離書的束縛，往他們身上撲去！
陳塵舔了舔嘴唇，儘量地不讓自己的眼光落在那本書上。
「鎮壓邪魔的僧人面對這本書，又會有怎樣的表現呢？」
眼裏，充斥着的，滿是濃濃的光芒。
「餵？小劉啊？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不是說了我在閉關嗎？」
馮蘊德的聲音讓陳塵忍不住抬頭往那邊望去。
閉關？跑我這來閉關？那可真有你的！
陳塵忍不住嘀咕了兩句。
還不是因為嘴饞！
「啊？有個講座？不去不去！最近國內又沒有什麼大活動，要我開什麼講座啊！
什麼？林教授邀請我的？這還有李老師？！這麼大個陣仗，是要幹什麼啊？
哦，什麼！要對國內一大批古建築進行翻建式保護？所以要講座後開會討論？那等我！我立馬回去！」
回去？！
陳塵一驚，但又安靜了下來。
是了，馮蘊德這麼個大牛，成天待在他這裏算個什麼事，就算是每天都通過網絡處理學校那邊的事，那也總有業內的這種重要會議需要他到場。
「咳，陳小子啊，我這幾天需要出去一趟，晚上就不用做我的飯了啊！」
他走了過來，有些不自然地開口道。
「哦。」
陳塵淡淡應了聲，眼神仍在注視着眼前的木雕，那人物的姿態已經愈來愈清晰了。
「記得替我跟林大嬸說一聲啊！她在休息我就不去打擾她了，走了！」
他忍不住又看了看陳塵的表情，期待着從那裏看到什麼跟平時不一樣的東西。
可惜，沒有。
「好，你就放心地去吧。」
馮蘊德也就只好順着這句話，快步離開了林家宅院。
但陳塵出色的聽力，卻是讓他聽到了臨出門的馮蘊德嘀咕了這麼一句話。
「可惜！沒有陳小子做飯的日子又要開始了，難受」
？
陳塵翻了個白眼。
他就知道，這老小子，就是過來純混吃混喝的啊！
「阿塵，你作品雕的怎麼樣了啊？」
恰巧這時，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陳塵本不想立馬回應的，但想到馮某人的教導，也就站了起身，借着活動身體的間隙，跟手機那頭的陳建國聊了起來。
「陳老爺子，這作品哪有那麼快完成的？你這幾天都問了不下八百遍了！我可是早就跟說過的，這作品是順着我自己的心意來完成的」
「懂！我都懂！藝術家的追求嘛！我懂，不過這次，我找你啊，可不是因為這事的。」
陳建國神神叨叨的，立馬就把陳塵的好奇心勾了出來。
「我剛看了你最新的那期視頻，又逛了知乎上有關於你的帖子，
那上面有人說你會賣那珠子，所以我就想問問，你那珠子是不是真有賣出去的想法？」
陳塵一口水在嘴裏差點沒嗆到！
這什麼神奇的言論啊！
陳老爺子今年都七十歲了吧？可為什麼衝浪速度這麼快啊！
雖說那所謂的「新」視頻也是好幾天前就發佈的了。
可他還逛知乎
這波操作，是真的把陳塵給驚到了！
「沒有，陳老爺子，那都是謠言，您之前不是說要五十萬買我珠子都沒買成嗎？這些都是謠言！」
山西豪宅院子中，陳建國接收到陳塵的消息後，立馬喜上眉梢。
「好！我知道！」
接着立馬打開了知乎，找到了那個問題。
「瀉藥，人在山西，剛上煤礦，才幾天沒逛知乎，就有這麼些跳樑小丑出來蹦躂了嗎」
剛一打字，就知道，老知乎er了。
這也是他這幾年賦閒在家時找到的消遣方式之一。
雖然一開始那上面都是各種各樣專業的知識和分析，但到了現在，上面的風氣已經開始，或者早就混亂了起來。
在流量極速衝擊下，使得這個小小的專業平台膨脹成了它以前想到不敢想的樣子。
但這不是它的錯。
這是流量的錯，是資本的錯，流量涌到哪裏，資本便隨之流到哪裏，最後，最好的結果不過是資本賺的盆滿缽滿，人民大眾獲得一個如破篩子一樣的場所，勉強自娛自樂。
娛樂至死罷了。
陳老爺子現在也覺得自己已經成了這樣的人了。
但無所謂，老頭子了。
再不娛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