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子貓在牆角里,腦袋埋在兩腿中間,透過縫隙看着王強和光頭罵罵咧咧朝着蓆子的方向走去,期間倆人還指着我不知道竊竊私語了幾句什麼,然後瞅着我又是一陣賤笑。
不用猜都知道,他們指定又生出來什麼喪盡天良的壞心思,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把腦袋往下又使勁縮了縮,悄悄把袖口裏的牙刷取了出來,剛才挨打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我真想爬起來拿牙刷捅進王強的眼裏,但是我不敢,在不敢保證自己百分之百成功得前提下,我不敢冒險。
一會兒的功夫,就聽到監房裏人粗重的喘息聲,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特別清晰,這些傢伙應該都睡着了,我其實也特別困,特別想睡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越告訴自己睡會兒吧,反而腦子越清醒。
索性睡不着,我悄悄拿出牙刷在地上磨蹭起來,監獄裏提供的牙刷跟咱們平常用的那種不太一樣,雖然也是硬塑料的,不過兩頭都是平的,「蹭...」牙刷摩擦地面發出一聲清響,聲音不大可是在寂靜的監房裏顯得極為響亮,我心虛的趕忙抬頭看了看熟睡的王強一伙人,他們都沒有任何異動,我這才鬆了口氣。
繼續在水泥地上磨牙刷,儘量間隔的時間久一點,人在凌晨兩三點是最困的時候,我打定主意那個時候再好好的磨,心裏開始估算我回到牢房的時間大概是晚上十點多,「發完電報」到現在估摸又過去了一個來鐘頭,也就是差不多十一點左右,還需要熬很久...
此刻的我又餓又累,上下眼皮都已經開始打架,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兩眼冒金星。
渾身更是酸疼酸疼的,我眯着腫的高高的眼睛思索,根據那個刀子臉監區長的話,我被關進監獄已經兩天了,外面的那些兄弟和陳雪肯定急瘋了。
首先是陳雪,得不到我的消息,她肯定哭紅了眼睛,也不知道這個傻妮子現在睡着了沒有,會不會想我,一想到陳雪我就覺得心疼的難受,特別的壓抑...
黃帝他們肯定快要爆炸了吧,不然不回病急亂投醫,這麼短的時間裏,就能找到龍田大酒店的太陽,想着想着我不由嘆了口長氣...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麼地,我嘆氣的時候,感覺屋子裏好像還有人嘆氣,嚇了我一大跳,慌忙抬起腦袋朝着王強他們那邊看去...
是那個之前負責盯梢我的眼鏡大叔,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竟然坐了起來,似乎在哭泣,可是又怕會發出聲音,牢牢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那大叔哽咽了幾聲後,估計是憋不住了,又怕被發現,輕輕的爬起身子跑到了我這邊,蹲下身子「吧嗒吧嗒...」抹起了眼淚。
「你沒事吧...」我用小的不能再小的聲音碰了碰胳膊,儘管在監獄裏同情心這種東西完全就是廢物,可我還是忍不住想問問,什麼原因能讓一個將近不惑之年的男人哭的如此心傷。
他搖了搖腦袋,拿袖口擦拭了兩下眼淚,謹慎的望了眼王強那邊,捏着嗓子小聲問我「你是因為什麼進來的...」
我深呼吸一口,學着他的樣子捏起嗓子,把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一股腦全都倒給了他,不是沒有防範之心,主要是我憋在心裏太難受了,況且這傢伙看架勢混的應該不會比我強多少,或許是同病相憐吧,我對他沒有任何隱瞞。
「你呢...」講完我自己的故事,我對心情順暢了很多,好像也沒有那麼瞌睡了,象徵性的問了問他。
他沉默了幾分鐘後,眼睛又紅了,娓娓道出自己心中的委屈,原來他是個中學的政治老師,因為一次酒駕撞死了一個人,被判刑送進了監獄,本來這沒有任何委屈,或者說是他罪有應得,可是讓他難過的是,他入獄以後,他的妻子並沒有和他離婚,反而正大光明的帶着自己姘頭回家,打他的父母孩子,住他的房子,花他的票子,最可氣的是上次探監,那個賤女人居然帶着自己的姘頭當着他的面親熱...
說着說着他就又哽咽起來,他說別的都可以不在乎,主要是心疼自己的父母和孩子...
我現在自己都身陷囫圇更不知道應該怎麼幫他,安慰他,只能鼓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說話的時候,我的手一直都沒有閒着,時不時的磨兩下牙刷,眼鏡大叔早就看見了,也沒有多問。
我們倆繼續有一搭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