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肖恆拋出了爆炸性的言論之後，整個包房之內都為之一靜，就連旁邊蘭芳大家的琴聲都微微停頓了那麼幾秒。
黃相爺當然知道肖恆不可能在這種問題上開玩笑，可無論是情感上來說，肖恆所拋出的這個消息讓黃相爺根本沒辦法接受
黃相爺在官家的打壓下忍氣吞聲那麼多年，眼看着差不多是自己後輩的沈鈞沈相爺一點點地爬到了自己頭上，甚至就連沈黨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一點點發展起來的，這其中黃相爺究竟吃了多少啞巴虧真是數都數不清！
現在好不容易讓官家覺得他黃世忠沒什麼威脅了，而尾大不掉的沈擋則成為了官家打壓的對象這樣的身份異位甚至讓黃相爺有了種類似農奴翻身做主人的快感，然而還沒等他好好品嘗一下復仇的甜美肖恆就告訴他這好日子不多了？
況且黃相爺這才剛剛發了大財，甚至都開始做夢自己富可敵國的那天了這叫他如何能夠接受？
「可有憑據？」黃相爺聲音沙啞的問道。
「有。」肖恆點點頭，隨後將歐洲人與蒙元交戰的歷史講了一遍。
「那些荷蘭人就在旁邊的悅來客棧住着，若是相爺想要召見的話馬上就能見到他們。」
肖恆說完，就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將剩下的時間留給黃相爺自己慢慢思考。
「你覺得我們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黃相爺低聲問道。
「極其渺茫。」肖恆搖搖頭。
其實肖恆早就上網查過了，即便在肖恆的時代，蒙元帝國攻打歐洲的時候也是使用了火器，而當有了相對比較成熟的火炮之後，絕大多數的堅城都會一捅就破。
而當肖恆身在這個時代的時候他才明白歷史上蒙元為什麼沒有選擇先滅富饒的南宋因為中原的戰爭武力高、代價大，而向西則太過簡單。
當蒙元從西方獲得了足夠的人力物力之後，再加上沒有代差的武器這才利用強大的國力硬生生地將南宋堆死。
對於歐洲來說，蒙元既是讓他們聞風喪膽的「黃禍」，卻也是給他們帶來了先進的文明。
火藥、印刷術前者代表了武力，後者代表着智慧。
蒙古帝國將中原的武力和智慧帶給了西方，自己卻在內亂中衰敗了，就像無數的草原帝國一樣從後世的角度來看，這仿佛有一雙玩弄命運的大手，看厭了中華大地上那種世代往復的循環而撥了撥命運的齒輪一樣。
而在這個時代的蒙元，不僅獲得了東歐和西亞的幾乎所有領土以及這些領土上的人力，甚至還在與歐洲人的戰爭中藉由着歐洲人的進化而反哺自己的文明不僅讓歐洲人提前進入了大航海時代，而自己也從中獲取了本不屬於他們的強大武力。
這樣的對手，實在是太可怕了，即便是肖恆也沒信心擋住這股洪流的衝擊。
但若說真的一丁點的機會都沒有嗎？
其實也不是。
如果能得到當朝官家的全力支持，也許事情還有緩解的餘地至少在蒙元的造船能力突破之前，利用炮艦對長江流域進行封鎖還是做得到的。
可惜這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黃相爺也絕不會如此大力度地支持肖恆，更何況是皇位上那位疑神疑鬼的官家，這就更不可能了。
「不過，我們現在也不能完全不動。」肖恆話鋒一轉，「這裏有份圖紙和鑄造工藝的說明，相爺你拿去給官家看看吧若是能說動官家現在就開始鑄造，等大金被滅的時候也許我們還能得到喘息之機。」
「哦？這是？」黃相爺聞言精神一振，帶着點詢問的目光看向肖恆。
「這是鐵炮的圖紙。」肖恆解釋道，「鑄造銅炮耗費甚巨，但鐵炮就好多了如果在城牆上多弄一些鐵炮的話，相信無論是蒙元南下還是大金來攻，都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好！」黃相爺聞言大喜。
「另外還有件事我們現在得加大對大金的援助力度。」肖恆建議道。
「加大援助？現在已經開放了鹽鐵買賣，還要怎樣援助？」黃相爺皺眉。
「糧食、布匹、藥物以及鎧甲武器我們要在加大出口力度的同時降低價格，讓金人能夠多屯一些物資。」肖恆緩緩的說道，「只有金人堅持得越久，留給我們的時間就越多。」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我怕官家不會同意啊。」黃相爺很是為難。
「哦？現在宮中對明年開春的蒙金之戰有什麼看法？」雖然這臨安城裏
肖恆撒出去不少眼線，但這麼高層的消息來源他卻是沒有的。
「朝堂之上的風向傾向於坐山觀虎鬥而最大的問題是官家的態度也是如此。」說到這裏，黃相爺深深的嘆了口氣。
由於黃黨崩散，沈黨很是識趣地開始了全面收縮，趙朞這位大宋天子聲威日隆，雖然還沒到說一不二的程度，但整個朝堂之上干預忤逆他的人卻越來越少了。
「這樣啊」肖恆深深的嘆了口氣。
「」黃相爺也沉默起來。
「對了，我最近想去北邊看看，相爺能否給我弄個身份？」肖恆忽然說道。
「弄個身份？」黃相爺一愣。
「嗯，使臣跟班之類的行事好形事方便」肖恆的算盤打得很響，此時的大金畢竟有求於大宋，所以用使臣身份出使北方那簡直再好不過了，不僅能讓士兵們攜帶盔甲武器，在人身安全有所保障，更可以藉助使臣的身份謀得不少便利。
比如坐馬車。
如果沒有個身份，坐這麼招搖的馬車很容易惹來麻煩，被什麼人惦記上了可就不美了，但是不坐馬車又是山高路遠的肖恆怕自己折騰不起。
另外肖恆還有一些別的計劃，若是能有個使臣的名頭就好辦多了。
「這個我可以與官家建言，可你一介白身無法作為使臣出使，到時候估計主使會另有其人。」黃相爺解釋道。
「只要有個身份就好。」肖恆笑道。
黃相爺拿起肖恆遞給他的那個冊子往懷裏裝，卻在懷裏碰到了一張紙。
「哦，對了，差點忘了這是給你的。」黃相爺看到那張紙之後微微愣了愣，然後也只能搖搖頭將它遞給了肖恆。
「這是什麼？」肖恆好奇的接過來。
「是蘭芳這丫頭的身契你收着吧，我就先告辭了。」黃相爺說罷，將肖恆的火炮手冊往懷裏一揣，神色匆忙的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