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王殿下居然會參演新年社戲?」方紫嵐脫口而出,回答她的是一道溫潤聲音,「阿彌陀佛,今年對殿下來說,意義非凡。」
方紫嵐心念一動,倏然明白了了緣大師的意思。年初太皇太后離京,裴氏衰微,戶部旁落許攸同之手,李祈佑始終不爭不搶,安於朝堂。年中榮安郡主身死,狄戎之部與大京撕破了臉皮,他站出來力保兩位王妃,後來榮安王病逝,也是他自請前往東南之地。
雖然太后一直不同意,將此事擱置了,但李祈佑此舉,足以看出他身為皇子的擔當。
榮安王病逝之後,東南之地亟需一位能鎮得住的大人,最好是皇親國戚。相較於其他沒什麼聲名民望的皇子,李祈佑是最為合適的人選。他上過戰場,接過外使,在朝堂之上主過事,所有的歷練都經過一遍,以致很多人都覺得,他是李晟軒的繼承人。
繼承人?方紫嵐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曾經被忽視的模糊細節隨着這三個字湧上腦海。她這才發覺,也許李晟軒正有此意,將李祈佑當作繼承人培養
「方三小姐?」了緣大師伸出手,在方紫嵐眼前晃了晃,她回過神來,歉然一笑,「玉成王殿下丰神俊秀,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在大師面前如此,實在是失禮了。」
「阿彌陀佛,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了緣大師低眉淺笑道:「何談失禮?」
「多謝大師體諒。」方紫嵐順着了緣大師的話說了下去,半認真半俏皮的語調是說不出的輕鬆快意。
了緣大師笑了笑,請方紫嵐入內聽經,然而還未走出一步,就聽身後有人道:「方三小姐請留步。」
方紫嵐回頭看去,只見許攸同之子許毅站在不遠處,滿臉彆扭之色,「我聽聞方三小姐為救皇后娘娘受了重傷」
「許公子想說什麼?」方紫嵐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許毅的話,「是未曾想過我有勇氣以身擋刀,還是沒料到我這個病秧子命挺硬,重傷之下都未喪命?」
「我」許毅面上青一片白一片,方紫嵐輕哼一聲,「不論如何,謝過許公子關心。」
許毅張了張口,半晌才憋出了一句,「方三小姐無事便好」
他說着頓了一頓,訕訕地轉了話音道:「我如今是許大人了。」
他不說最後這句話倒還好,方紫嵐至多是懶得搭理,可他說了之後,她只覺一股無名火直衝而上,把她的理智燒得乾乾淨淨。
「許大人好大的官威。」方紫嵐挑了挑眉,譏誚道:「怎麼,我喚一聲許公子,便要治我的罪不成?我倒是不知,大京的朝廷命官何時這般小肚雞腸了?」
「方三小姐你」許毅氣得捏緊了拳頭,方紫嵐仍沒有收斂之意,拖腔拉調道:「是我忘了,書里寫的是宰相肚裏能撐船。許公子並非宰相,我以我爹的寬廣心胸忖度你,豈非可笑?」
她近來鮮少說這麼多話,一時氣息不穩咳嗽了幾聲,看得許毅神情一滯,生怕下一刻她會暈過去。眾目睽睽之下,他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於是許毅當即忍下了這口氣,灰溜溜地走回了排演的人群中,方紫嵐滿意地勾了勾唇,轉身隨了緣大師進去了。
殊不知這一幕落在李祈佑眼中,他忽然覺得莫名熟悉。當年方紫嵐遷府之時,他請她幫忙出演新年社戲,情急之下自稱了本王,彼時她眉眼間藐視權貴的倨傲,便是如此。
恍惚之間,他竟以為再次見到驚艷了他的女人——殺伐決斷的大京越國公,方紫嵐。
可惜,她已不在人世,終究是殘念。
「殿下!」身邊人的呼喊扯回了李祈佑的思緒,他斂了神色,將注意力放在了新年社戲上。
依舊是除妖辟邪的故事,只是這一回李祈佑並非旁觀者,而是滅妖的正派,至於被斬殺的大妖,則是由許毅來扮。
「殿下,新年社戲這麼多年,能有什麼新花樣?」一旁有人不滿道:「先越國公在世時的那一場,有她和衛國公大人在,武戲卓絕,加之恰逢雪日,添了不少意境。那等天時地利人和,只怕十年百年都不一定遇上一回」
「是啊。」眾人紛紛附和,李祈佑看向許毅,問道:「許大人覺得呢?」
「一切以玉成王殿下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