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顆新鮮的蕪菁被拔了出來,堆放在田埂上。
拓跋彝昌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來往忙碌的農人見到他一身亮麗的侍衛軍服,都畢恭畢敬地行禮作揖。
他們是拓跋氏從橫山募來的党項民人,三四戶人家,男男女女二十人上下,這會都在收拾田裏的蕪菁。
作為冬日裏難得的蔬菜,打從靈夏時代起,蕪菁就是關北官民喜愛的食物。關北軍政集團入主洛陽後,把這個飲食習慣帶了過來。因此,市場上對蕪菁的需求量很大,刺激了洛陽、河南二縣百姓大量種植。
這就是大城市郊區農民們的經營模式。對他們而言,種糧食其實不怎麼賺錢,種蔬菜果子銷往城市,所得往往超過種植穀物。
這些農田,夏秋季節種蔬菜或牧草,冬春季節種蕪菁以及剛剛開始推廣的胡蘿蔔,基本上已經成為一種風氣了。
這裏都是拓跋家的田地,一共百餘畝。對洛陽這個小盆地而言,其實相當不錯了,更別說還是靠近京城的田地。
是的,洛陽周邊的土地資源並不怎麼豐沛,且早就分給先期過來的移民了——通過分期付款的方式。
後期遷過來的軍士家屬,想要買地的話,只能去更遠的偃師、鞏縣、緱氏等縣了,還不一定買得到,且非常不方便--家人住在百餘里之外,你在軍營內,總共那麼幾天假期,來往不嫌麻煩嗎?
更何況很多軍士壓根就不買地。種毛地啊,本來就是提頭賣命,老子只會殺人,不會種地,也不願意種地。
「好了,洗洗便裝車吧。」拓跋彝昌說道。
莊客們紛紛應是。
不遠處的驛道上,有馬車正在等着。領頭的是一位十八九歲的高個男子,名叫康福,也是拓跋家的莊客。
康福是沙陀人,在代北作戰中被俘,隨後在洛陽修宮城。建極元年七月,今上化唐為夏,大赦天下,康福被赦免,落籍河南縣。但他一窮二白,啥也沒有,於是到拓跋家的農莊上當莊客謀生。
「康福,你真要走了?」拓跋彝昌走了幾步,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青年,問道。
「是。」康福話不多,直接說道:「已經和人約好,同去安東府。」
「募上府兵了?」拓跋彝昌眼神一凝,問道。
康福是蔚州軍校,弓馬嫻熟,武藝相當不錯,也有一股子敢打敢拼的氣勢。因此到了拓跋家後,根本不種田,也不會種田,以照料牲畜、看家護院為主。
這樣一個人,用着其實挺順手的。他若走了,拓跋氏從哪再募一個曾經的軍校來給他們看家護院?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募上了。有人考校了一番,立定射鹿子,行進射草人,馬上左右開弓,還有馬槊、步槊、橫刀技藝,我都得了上等。」說起這話時,康福略略顯露出了些許傲意。
拓跋彝昌也是少年人,聽了心裏很不舒服,於是譏諷道:「你這麼厲害,怎麼還是當了俘虜?」…
康福臉色漲紅道:「夏兵……官軍太多了,四面八方都是,我等數百人在山上立個小寨,苦戰多日,卻無援兵,只能降了。非是我等不勇猛,五百人守寨,最後只有兩百人投降,寨子外面的党項兵屍體一摞一摞的。」
拓跋彝昌心裏更不舒服了。
不過到底在燕北和宮中都歷練過,他很快壓住了心中的些許不滿,找來一僕人,低聲耳語幾句。不一會兒,僕人捧來了兩匹毛布,拓跋彝昌讓其交給康福。
「也是相識一場。」拓跋彝昌說道:「明年三四月間才走,是吧?那在我家也干快兩年了。這兩匹毛布,拿着吧,便是贈禮了。」
康福一愣,伸手接過,道了聲謝。
毛布
這東西,固然沒有絹帛值錢,但最近一年其價值與日俱增,好點的毛布已達到二百錢一匹,比某些廉價雜絹便宜不了多少。而且,看眼下這趨勢,單匹毛布的價格,還能再漲個一二十錢左右,因為人們對這種新鮮事物的接受度越來越高,需求量越來越大。
都是聖人帶起的風潮!
最初就他和他女人穿戴,後來親兵開始發,接着是大頭兵。那會的毛衣,雖然保暖,但穿着刺人,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