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一來,衝擊只會更甚。
其實,別看張狗子嘆氣不已,本地田舍夫們都在積極轉型。
只要去鄉間看看就知道了,亞麻田遍地都是,用來織麻袋、制帆布、搓繩索。
果園、菜畦同樣隨處可見,甚至很多農田被種上了牧草,養殖牲畜。
所有這一切,都是為海洋產業服務的。
至於日常生活所需的糧食,自然從外地調運了。
邵樹德看到的這幾艘船,都是從淮南而來,滿載稻穀、小麥,運至登州後,就地銷售。
本來也可以從淮南通過水路抵達徐州,再或走陸路,或走水路,運抵登州的。但說實話,這樣還不如從鄆州、淄州、齊州等地運輸糧草呢,更便宜。
當然從齊州等地轉運糧草,還是沒有海運便宜。
什麼東西只要一沾上陸運,那成本就沒法控制了,打着滾往上飛。就好像後世沿海地區的發電廠,從外國長途海運而來的煤炭,竟然比國內鐵路運輸而至的煤炭還要便宜很多一樣。
邵樹德的目光越過正在卸貨的糧船,投注到了另外幾艘停得稍遠一些的船隻,問道:「那幾艘船,為何不進港?」
原本還想和父親「躲貓貓」,繼續在地方上快活的三道都市舶使邵觀誠看了一眼,道:「阿爺,那是去幽州的船。」
「你如何得知?」邵樹德好奇地問道。
邵觀誠有些無語,合着真以為一直在玩呢?只聽他說道:「阿爺,整個夏天、秋天,南方糧船都在向北運糧。及到冬春時節,北風勁吹之下,就不好運了。這幾艘船不卸貨,就是因為他們的目的地是幽州,給北都大庫輸糧的。這會停在赤山浦港內,補充些食水。」
邵樹德放眼望去,卻見十餘條小舢板奮力劃了過去。
有少年在波濤中如履平地,舉着手中的果籃,高聲叫賣。
有黑不溜秋的老頭抱着一頭羊,在水手的幫助下將其吊上船。羊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命運,死命掙扎,但無濟於事,很快便消失在了甲板上。
還有漁家船娘搔首弄姿,招攬生意。其丈夫在船艙內做飯,客人玩完後,還可以順便吃完飯再走。
好一番補給!
「阿爺,讓南方諸道海運糧食北上,可是你去年親自定奪……」邵觀誠提醒道。
「阿爺還沒健忘到這種程度。」邵樹德笑了笑,說道。
去年四月間,他確實下令南方海運糧食北上,但只是實驗性質,規模也只有兩艘船。成功之後,他下令逐步常態化海運糧食。
作為唐代「天下北庫」的貝州大庫,也就此撤銷,挪到了北平府。淮南、江東、江西三道的糧食,皆從長江出海,轉道向北,運至北都大庫儲放。
今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有十餘艘船隻從南方海運糧食北上。算算時間,眼前這幾艘船,應該是第二或第三批了。
「今年可有船隻沉沒?」邵樹德又問道。
「六月中第一批四艘船裏面,又一艘沉於海州外海。」
「什麼原因?」
「遇到大風浪,沉了。」
「唔……」邵樹德沉吟了一下,問道:「你覺得以後還有必要海運糧食嗎?」
「阿爺自有方略,兒不敢置喙。」邵觀誠說道。
邵樹德啞然失笑,道:「四郎,你這憊懶性子,該改一改了。明明很聰明,卻整天打馬虎眼。說實話!」
「阿爺,兒確實覺得朝廷方略沒錯。」邵觀誠說道:「漕運轉來的糧食,可存於含嘉倉城。海運的糧食,則儲於北都大庫。含嘉倉城事關東都百官、將士、百姓日常所需,北都大庫之糧草則可用於燕山鎮軍。草原有事,亦可打開大庫,遂行賑濟。前唐之時,漕運路線還不止一條呢,海運、漕運完全可以同時存在。」
「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邵樹德說道。
他又想起了之前說的那句話:「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制度化、長期化海運南方糧食到北方,一開始肯定是要承受較高的沉船率的。會死人、會損失船隻、會怨聲載道,但只要扛過這一段,時間長了,航線慢慢成熟,船隻性能進一步改
第五十五章 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