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城北汴堤外的應城郡王花園一間廳堂內,河南左布政使梁炳一臉茫然之色,他目光看向對面的總兵陳永福,開口問道:「陳總兵,城中軍務你最清楚不過,依你看來,可否派些銳士健卒前往朱仙鎮,助永寧伯一臂之力呢?」
陳永福聽了梁炳話後,沉默片刻,才抱拳說道:「梁藩台、張總督,開封城外雖已無賊軍蹤跡,然賊寇狡猾奸詐,擅行買奸偷襲之事,不可不防。
況城內外難民也有十餘萬之眾,亦需嚴加管理防範之。所以,末將以為開封守軍不可輕出,不過騎兵暫留城中,一時也是無有大用,我覺着可以派出精騎一千,着游擊陳德率領前往永寧伯軍中效命,以為助力。」
張福臻久歷戎政,當然深知這一千精騎可抵近萬的步卒,而且他在來河南援剿之前,也是做了一番功課的,當下便對陳永福說道:「陳游擊弓馬嫻熟,尤擅射藝,闖逆左目既為其射出的箭矢所廢,此事曾得親口嘉許,本督也有耳聞。」
每當提及陳德這段英雄事跡,陳永福的臉上都會笑開了花,何況今日還是保定總督張福臻親口提及,更使他覺得面上有光。
「哪裏哪裏張督過譽啦。射傷闖逆,全賴天助。」
張福臻笑着說道:「陳將軍何必如此謙虛,你堅守開封之功,朝廷盡知。真是『虎父無犬子,父子兩英雄』啊!」
既已得到陳永福出兵的回答,自然無須再為此事糾纏,張福臻立刻轉入下一個話題:「梁藩台,永寧伯率師在朱仙鎮與賊對峙,糧草軍資供應一事,可不敢有稍許拖延。」
「請張督放心,永寧伯不遠千里率師援豫,我等豫省官民自不會寒了將士們的心。」
他說完話鋒一轉,又略顯委婉地接着說道:「可張督也知,城中存糧本就不多,現也就是勉力支撐,畢竟城內外數十萬百姓,也不能不顧,雖還有些餘糧,然卻不足以支撐永寧伯帶來的宣大數萬兵馬長久消耗。
可張督與永寧伯所率將士,乃是為援我豫省而來,前時高撫臣與本官已聯名上奏朝廷,請撥漕糧,以解豫省之急,免得剿賊大計,因糧草不濟而功虧於潰!」
梁炳說到這裏不由扭頭看了眼周王府的承奉官曹坤,又道:「周王也上書給皇上,請撥漕糧,以解開封燃眉之急。」
張福臻點了點頭,道:「永寧伯與本督奉了皇上之命,前來援解開封之危,並行剿賊之事,然畢竟是客兵,不得久駐河南,一旦開封圍解,必然要撤軍而走。
到時闖逆禍亂中州之事,終歸還是要靠你們自己來解決,所以啊你們就該趁着永寧伯大軍還在,盡力做好糧草軍資的供應保障,以期能夠給流賊沉重打擊,這樣的話你們將來的壓力就會小許多啊!」
眾人接着又議了些細節問題,曹坤與梁炳等人極力邀請張福臻入城下榻,可都被他婉言拒絕,只言過幾日後,待軍中安置妥帖,必會入城親自拜見周王千歲。
兩日後,張廣達的朱雀營與曹時熙的真定營開拔南下,前往朱仙鎮支援永寧伯,而應城郡王花園這邊就只剩下張福臻標營的數千人馬。
半日炮擊,半日鏖戰,至夜方休。
五月十七日,水坡集這邊的大戰雙方投入兵力總和都超過了十五萬之數,綿延數十里的戰線上,大大小小的戰鬥此起彼伏,從未間斷,直殺到戌時才停歇。
左良玉雙目通紅的坐在虎皮大椅上,眼中看着帳內各將皆是一臉疲憊之色,耳中聽着各營的戰況匯報,心中更在緊張盤算。
楊文岳與虎大威兩部兵馬盡潰,他的左軍各營雖奮力抵擋,也被賊軍趁勢擊破三座營盤,損失人馬過萬,着實讓他心痛不已。
尤其是楊文岳與虎大威跑了,更使得他的左軍在西北東三個方向上,直接面對闖曹二賊主力,壓力不可謂不大。
而丁啟睿在今日的戰事中,因其處在被保護的中間位置上,並未受到什麼損失,不過隨着楊文岳保定軍的潰散,他中軍所在的水坡集也暴露出來。
為此,丁啟睿以督師之尊傳左良玉、楊德政、方國安等前來行轅議事,原本是想壓着左良玉派兵前來水坡集西面新建一處營盤,以為自己中軍的屏障。
左良玉就是不同意,理由有、且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