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房間內,一床床被褥整齊疊放,昏黃燈光來回搖晃,發出牙酸的吱啞聲。
泛黃牆壁上人影重重,屋外大雨傾盆。
「吧嗒。」
金屬彈簧鎖扣咬緊齒條,徹底鎖死。
畢方關上門,留下房間內眾人面面相覷。
理查德沉默一會,深深吸入一口空氣,卻被房間內的灰塵嗆得咳嗽起來,沉悶的氛圍被打破。
眾人笑了起來。
理查德拍拍手:「好了,不要坐在這裏了,都繼續忙吧!」
傑瑞特嘟囔了一會:「早說啊。』
「這盤坐真不舒服,腿都僵了。」曼迪敲着大腿。
「是啊,設備又不夠了,我還是去忙我自己的了,對了,曼迪,你有看到我的尖嘴鉗嗎?
「尖嘴鉗?」曼迪矢口否認,「我絕對沒有拿它來絞水管!」
「該死的,你承認了!快還給我。』
「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
走道內的地板嘎吱作響,哪怕是雨聲與雷聲都無法遮掩,畢方走在上面,頗有中古忍者行走在夜鶯地板上的錯覺,這是一種為了提防敵人的入侵而創造的特殊地板。
德川幕府的創始人德川家康,曾經在建造二條城時命令木匠在走廊安裝一種名為「夜鶯地板」作為警報。
他們在和走廊下的支撐的橫樑之間釘有額外的金屬夾子,每個夾具有兩個釘孔,釘孔裏面有鐵釘,當人在上面走的時候,釘子與夾具相互摩擦,會產生尖銳的噪音。
走在這樣噪聲大作的地板上,真讓人擔心是否隨時會有一群扎着月代頭的武士衝進來將他砍成碎片。
可惜這只是年久失修的緣故。
屋外也沒有巡邏的武士,只有一群無所事事的「無業游民」。
鎮上的酒店,旅館都不歡迎,那只能重金住進這樣私人開設的民宿中,不僅牆壁上到處都是霉斑,空氣中還散發着一股下水道的酸臭味,隨手一抹便是厚厚的灰層。
住在這裏,簡直能讓人把隔夜飯吐出來
這裏原先絕對沒有人居住,也根本不是什麼民宿,或許是那個貪財的瘸老頭貪便宜所翻出來的一個小屋。
哪怕是荒野都比這裏乾淨得多,甚至畢方還真想過,要不要帶着理查德等人在山上建個簡易的木屋,至少比這裏乾淨舒適,就是蚊子可能有點多。
理查德的擔憂畢方很清楚是什麼,他並不是想要放棄。
一個每年不被捕一次的男人怎麼可能如此脆弱,他只是開始懷疑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值得,花如此大的代價拍攝一部紀錄片,最後是否真的能獲得對等的回報。
理查德的心理預期下降了,他開始覺得自己似乎做不到用一部紀錄片就能喚醒大眾,阻止日本的行為。
就像捕鯨一樣。
但畢方對此信心十足。
因為海豚灣這部紀錄片,所造成的影響力遠比理查德等人想像的還要大得多,堪稱空前絕後。
儘管沒能徹底消滅海豚灣的存在,可依舊造成了巨大的抓捕阻力,這就可以了,並且畢方相信這次在他的幫助下,所能拍攝到畫面更加真實。
至少他所知道的,那些自漁船上傳來的第一屠殺畫面,是前世根本不曾有的,無他,沒法靠近,也沒能力安裝。
但是在洪松的幫助下,理畢方等人有了這個能力。
並且憑藉着自己目前為止的影響力,所造成的轟動也無疑會更加巨大。
人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只要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就能夠不留遺憾。
想到這,曼迪忽然想起了什麼,掏出手機撥通了埃爾萬的電話。
現在是日本晚上十點半,可在法國,僅僅是下午三點左右,依舊是晴天白日,埃爾萬正咬着牙在打遊戲。
伴隨着一陣gameover,埃爾萬喪氣地扔下手柄,正巧砸亮了一旁的手機屏幕。
「ohshit!」埃爾萬一巴掌打在腦門上,「不會是洪松武吧?」
每天這個時候,艾蒂安就會打電話來督促埃爾萬在暑假也要認真學習,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