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龍殿某處廂房,不止是偏僻幽暗,且臨着斷崖,陰風吹拂,地火繚繞。
環境瞧來堪稱惡劣,除卻某些修了特殊功法的修士,其餘人斷然不會選擇這般地界。
鄺復生卻不同,他供職於暗殺堂,又心有鬼祟。
此處,正合他意。
他年約四旬,容貌生得尚可,面白無須,五官周正,只一雙吊梢眼毀了氣質,任何人與他對視都會覺得此人凶戾冷淡,不似好人也。
其實他原來也算是個好人,幼時家貧,孤兒寡母,其母一手將其拉扯大,後來靠着經商手段了得,年紀未有三十便賺了好大一份家業,與人為善,四鄰稱讚。
只可惜,後來遭了災,鄰居們以及僕人們聯合起來,洗劫其家,又意外殺了他母親。
鄺復生因此黑化,後遇機緣,得了一卷《三元殺身經》,雖是左道法門,卻極為契合鄺復生,他耗費十幾年時間修煉至築基境,過程中尋訪數個大省,將當年的仇家一一折磨致死。
此是天道報應之理,無甚可指責的。
可惜的是,鄺復生為報仇修行太急,終究出了岔子,一顆殺心懸於泥丸宮落不回去,每隔一段時日便要遭受「殺氣反噬」的刑罰折磨,每每那時他心魂劇痛,五臟六腑更好似被萬千利刃來回穿刺,其中痛楚,外人卻是體會不得。
為緩解痛楚,他不得不煉那魔道邪藥【五臟神丹】,如此終究走上邪路。
十幾年間,死在他手中的好人沒有一千,也有數百了。
更重要的是,他入魔太深,已回不了頭也不願意回頭。
此時此刻!
他盤坐房中,周遭插着總計十八枚巴掌大的旗幡,其上繡着某種仙門神將,繁複華麗,威風凜凜,金光涌動,乃是一種名為【九宮伏魔禁】的困魔禁法。
卻是他辛苦求了那祖龍社暗殺堂堂主申若蘭足足七日之久,才成功借了來。
鄺復生微微閉着眼眸,身前一冊好似虛無書冊般的《萬魔名錄》正在嘩啦啦翻頁,最後定格的頁面上,赫然顯現出一頭異種魔頭。
此魔,人頭鬼身,且是雙頭四臂。
頭顱分一陰一陽,一雌一雄。
四隻手臂各持着長矛、大戟、鐵劍、大刀,凶神惡煞,魔氣沖天,常人瞧一眼就要被活生生嚇死。
鄺復生作為施法者,自是不怕。
他看了那魔頭畫像一眼,記下名諱指令,眸中閃過一抹渴望,心中盤算道:
「好不容易借來【伏魔禁】,此番定要成功。」
「只要我將這陰陽執殺魔喚來,以真身吞吃,三元合一,再殺己身,必可晉入蛻凡,還能將那顆殺心消磨了去,一舉兩得,天大好處。」
「大事在即,祖龍社這蟄伏許久的龐大組織即將現世,我若成功晉升,必可在社內混出頭……呵,就是申若蘭這一向看不起我的婊子,將來也未必不會趴在我身下承歡。」
雜念翻湧了幾下,很快便被鄺復生起殺意斬了個七零八落。
隨後,他默默便開始施那「喚魔法」,意圖將此魔頭從域外喚來。
他雖修的是喚魔法,但卻是僥倖所得,無有秘魔傳承,又無陶潛那般特殊,絕無可能將這法門練到深處去。
自然也就發現不了他這看似空空蕩蕩的房間內,如今可以說是熱鬧之極。
一眾隱身魔頭,蹲着的蹲着,探頭的探頭,隔着禁法觀察目標。
與自家老爺混久了,漸漸也染上吐槽的惡習。
「哇!這小子野心真大,居然打算喚來【執殺魔】,這魔頭與我們同級,戰力卻比我們高一些,即便喚來,這小子駕馭得了麼?」
「莫要往自己臉上貼金,我等精擅隱身,論及殺伐,低等些的魔頭也比我們強,執殺魔這種殺胚就更別說了。」
「打不過就打不過,只會殺伐有什麼用處,這魔頭要是到了老爺的麾下,連個差事都撈不着,哪裏能像我們這樣,老爺只要遇了事,第一時間必會想起我等,隱身窺秘,方便之極。」
「是極是極,老爺麾下諸魔,以我們最為有用,得到賞賜最多,用不了多久,我便要晉升了,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