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佛寺在錢塘省另開分寺,自是要從本寺抽調些狠人強人來。
黑缽尊者便算其一,公認他是位擅殺伐的凶僧。
尤其他師從屍毗羅漢,讓他人惡墮亦是拿手好戲。1
怎料一日,竟被另一人度化,這是要善墮?5
眾魔僧原先最怕神秀的雷音佛焰,現下則更怕陶真人。
他們低垂頭顱,眸中生出驚恐之色,一時竟不敢去看那位從南海而來,渾身無垢的白衣佛子。
佛焰一燒,身死道消,倒還算痛快。
入那布袋,性情大變,由魔轉佛,卻比死還要苦上三分……
不過花杖則是另有想法,眸中顯出貪婪之色來。
「好寶貝!」
「此子必是清淨禪師的衣缽真傳,這般妙極,且聞所未聞的佛門異寶也捨得給出去,若我能奪了過來,必可輕鬆入極樂,證得羅漢果位,也未必不能。」
「且看我施為。」
念頭一動,花杖忽而對黑缽下了狠手。
趁其不備,竟是一掌擊在黑缽額間。
這掌有名頭,正法施來,可令人明悟本心。
逆法施來,可惑亂人心。
現下花杖尊者所施,自是正的,他卻要黑缽明白過來:汝是魔僧,何故作慈悲相,平白惹人笑話。
又覺效力不夠,他索性還幻化出一尊古怪羅漢虛影,正是黑缽尊者之師【屍毗羅漢】,也一同度入其顱腦。
只聽得「嘭」的一聲悶響。
黑缽尊者如同醉酒,身軀搖晃,也不知是那一掌起效,還是屍毗虛影,或二者皆有。
黑缽軀體定住,立刻冷汗淋漓,面露驚恐與惱怒,竟真醒轉了過來。
「多謝師兄救我!」
「好個陰險賊禿,差點毀我道途。」
往日,黑缽尊者暗地裏頗瞧不起花杖,此番倒是真心實意道謝。
花杖尊者也不邀功,只是立刻傳音過去道:
「師弟無須客氣,現下有更要緊之事。」
「這兩個小賊,手段非凡不說,皆有來歷,你我便是聯手也奈何不得,反倒是大超度菩薩被那無垢佛子搶了去。」
「為今之計,我二人尋個藉口將這二賊拖住,同時傳訊給幾位師伯。」
「哪怕隨意來一位,也可將佛寶奪回,好免了你我罪責。」
「理當如此。」
黑缽聞言,點頭回道。
隨後二人同時上前,對着陶潛、神秀先後開口。
當先,仍舊是花杖尊者。
這魔僧擺出虛偽笑容,盛情邀約道:
「原以為兩位小友是來奪寶的小毛賊,這才惡語相向。」
「如今解了誤會,方知兩位皆是名師高徒。」
「無垢小友,汝師清淨禪師之名吾已聽過,確是一位得道高僧,隱世佛修。」
「神秀小友,汝師龍猛羅漢之名更不必說,大自在寺與我魔佛寺雖有些摩擦仇怨,卻不妨礙你我私下相交。」
「也是正好,近日來我魔佛寺欲在錢塘省內辦一場法會,屆時將有萬修雲集,諸聖降臨,也請二位小友莫要離城,隨我等去錢塘省參與法會。」
「屆時可與諸多佛修同道辯經參禪,豈不快哉。」
說完這些,花杖尊者好似不經意間,又對陶潛多說一句。
「對了,無垢小友你機緣巧合撿了吾等辛苦鑄煉多日的佛寶去,可否將之還來。」1
「吾等重責在身,若將那器物丟了,只怕到時候空蟬羅漢、屍毗羅漢這幾位師伯都會怪罪下來。」
「另外那物還差最後一環才算煉成,現下你若奪了去,倒與拿着一件廢物無甚區別。」
「你還與吾等,必有厚報。」
「經冊秘典,資糧寶物……吾等無有不允。」
……
花杖說着,眾魔僧與黑缽尊者也瞧着,原以為有些希望可以空口將寶貝討回來。
可立刻他們便瞧見:正笑盈盈聽話的那小白臉妙僧,驟聞「討寶貝」三字,面色立變。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