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間進入元朔二年的一月,整個大漢帝國從南到北都開始被春意縈繞。在通往長安城的大道上,有一輛馬車正優哉游哉地緩緩前進着。
「徽臣,外邊的景色不錯噢!」馬車上坐着一位蒙面女子,她左手微微撐在臉頰邊,烏黑的長髮被風吹拂着。
「姑姑,我們都快到長安了,你到底打算怎麼辦啊?」馬車內一個身着淡藍色衣裳的靈秀女子微微蹙着眉頭問道。
「我們是受皇帝陛下指派,入住茂陵郡的地方豪強,還能怎麼辦?」陳嬌將心思從窗外拉回來,看着憂心忡忡的劉徽臣,無所謂地說道。
當日她們倆人通過劉徽臣所知道的地道離開了王府,而府中眾人都還陷在江都王去世的巨大震撼中,兩人經過一番喬裝後,毫無阻礙的來到的彭城煤行設在廣陵城的分行。彭城煤行經過這兩年的發展,幾乎在全國各地都設有分店,尤其如廣陵城這樣的諸侯國國都,自然是不能漏過的。陳嬌早就盤算過離開後必須馬上和李希取得聯繫,而陳嬌對李家的了解仍然如同兩年前一樣少得可憐,在廣陵城她唯一的求助對象自然只有自己一手創立的彭城煤行的人。當時陳嬌並沒有想到,在彭城煤行還會有另外一場驚喜等着她。
在她和劉徽臣剛剛被確認了身份,才在後院坐定,馬上就來了一群奉了皇命而來的差役,要立刻請二人去京城。在當時如果兩人反抗的話,顯然是不智的行為,因為如此一來身份將會被馬上拆穿。陳嬌只得將錯就錯的,隨着這群人上京。而劉徽臣,在跟隨這個表姑母兼叔母進京的過程中,終於明白這位表姑姑居然是私自從長門宮逃離。而當今皇帝,她的叔叔卻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居然沒有追查她的下落。初想明白這一切時,劉徽臣幾乎有暈倒的衝動,完全不知道自己跟着她離開王府到底是對是錯。
「可是……」劉徽臣看着無所謂的陳嬌真不明白她怎麼如此鎮定。
「好啦,徽臣。從我們上路到現在,你已經擔憂了快兩個月了。」陳嬌倒沒有劉徽臣那麼多的擔憂,最初是為了不被拆穿身份,順便躲避劉建的追查。每每看着差役們高舉令牌帶着她們毫無阻礙的通過劉建「嚴防死守」的關卡,陳嬌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樂。後來,隨着日子的增長她開始對長安多一份嚮往,這個大漢帝國的首都,她來了這麼久還沒有好好觀看過。而且,陳嬌想得很清楚,漢武帝出宮的機會不多,出宮微服私訪的機會就更加微乎其微了,不是每一個皇帝都像清代皇帝那麼喜歡玩這招的。更重要的是,她們去的茂陵郡又不是長安城,那裏離長安城可還有一段距離。在兩萬多人里,誰能發現一個蒙面女子是當今皇帝的前皇后?而且還是個外人眼中一直在長門宮的前皇后。
「都說『大隱隱於市』我們就瀟灑些,做一回大隱就是了。」陳嬌笑眯眯地說道。
「姑姑!」
「別煩了。驛站快到了,你今天坐了一天的車也累了。下車休息吧。」陳嬌看着慢慢進入眼帘的驛站,適時轉移了話題。
「姑姑!」劉徽臣無奈的喊道,她對陳嬌的無所謂擔憂不已,但是卻也確確實實佩服着她,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女子,卻能夠自行創造自己的命運,組建了那麼大的一個煤行。對比起同樣聰明的嫂嫂柳行雲的悲慘處境,陳嬌所作的一切在她眼中就更加令人羨慕,雖然很多時候劉徽臣也知道陳嬌的身份使得這些炫目的一切隨時可能化為泡影。
記得她們剛剛開始相處的頭一個月里,曾經有過一次談話。當時,劉徽臣問陳嬌,為什麼要帶她離開王府?僅僅為了保持身份的秘密,而多帶上一個累贅,不值得。
「我若是你,會在到達彭城煤行後就殺了這個累贅。」劉徽臣記得自己當時是這麼說的。
「可是我不想殺你呢。」
「為什麼?」
「因為,你的眼睛在說,我不甘心。」陳嬌當時用手指着她的眼睛,神情很是專注,「不甘心只能讓別人來安排你的命運,不甘心只能在江都王府做一個無聲的翁主或王爺幕後的影子,更不甘心只因為是女兒身而得不到府中人全心全意的輔佐。」劉徽臣當時聽得傻愣愣的,她完全沒想到自己心中所想居然全被陳嬌看在眼裏。
「你是第一個,我在這世上看到的第一個如此不甘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