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馮翊郡,臨晉。筆硯閣 m.biyange.com
十二月的冷風吹在人臉上生疼無比,臨晉城外,已有不少餓民伏地乞討。朝廷徵收糧食,官吏強取豪奪,百姓家已無餘糧。雖還不至於易子相食,但慘狀卻是初現端倪。
聶嗣清楚,在巨鹿王和沛王沒被剿滅之前,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有人受不了,行薊闞之事,造反搶掠。可是,退一萬步而言,就算巨鹿王和沛王被剿滅,情況就能穩定好轉嗎?
不見得。
「伯繼,今日怎有閒心來馮翊?現在盜匪出沒,你身居櫟陽縣令之職,怕是分身乏術吧。」
官道上,甘瑢與聶嗣並馬而行。
「文衡,給你送這個的。」聶嗣取出一把摺扇,交付甘瑢。
他打開摺扇,只見上面畫着自己的大頭畫像,惟妙惟肖,十分傳神。
「遲了三年。」他說。言語中沒有埋怨,只有平靜,以及一絲絲的回憶。
聶嗣道:「三年,發生太多事情。」
「是啊,短短三年,怎麼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看着摺扇上的自己,甘瑢哭笑不得。哭是覺得世事無常,笑是覺得畫像好笑。
「文衡,將來有什麼打算嗎?」
「打算?」
「酆室傾頹,文衡欲做中興柱石,還是願隱居在家,做一世外之人?」
甘瑢收起摺扇,問道:「柱石如何?隱居又如何?」
「文衡天縱英才,目光如炬,不會不知道眼下之境況,不會不明白將來之局勢,何須如此反問。」聶嗣輕嘆:「吾等曾一心為國,然國卻負我等,奸佞之輩,只顧私慾,將這天下,折騰成這副摸樣。」
「聞伯繼之言,似有隱意。」
「不多,只想護一地安危,保鄉老之全。」
「今日伯繼來此,是想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聶嗣一笑,勒停白龍,淡淡道:「大丈夫懷大志,國不予大志之機,吾等難道還不能自取麼。」
甘瑢一笑,威脅道:「你不怕我將此言告知雒陽諸公?」
「你若說,只能證明我看錯人,只能證明你也不過是一愚夫,只能證明,你與壓榨百姓之徒,毫無不同。」
倆人隔馬對視,須臾後,甘瑢收回目光,言道:「伯繼之意我已知曉,但伯繼真的認為,酆室無救嗎?」
「前段時間,北地太守為保境內生民,募兵抗賊寇,卻為大司馬免職下獄。文衡啊,你覺得如此朝廷,還有救嗎?」聶嗣言道:「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揮舞着拳頭,想要趕走強盜。他的兩個兒子,卻在爭奪家中大權,老人能趕走強盜嗎?」
「不能。」甘瑢一嘆。眼下酆朝的情況,明眼人都清楚。朝中大司馬和大司徒明爭暗鬥,在外則有巨鹿王和沛王為禍,各地造反勢力已經出現苗頭,荊、豫等州已經漸漸和朝廷脫節,局勢急劇惡化。
見他陷入沉思,聶嗣道:「文衡,你我兩家乃是世交,我暫在臨晉小居兩日,等你消息。」
言罷,聶嗣打馬慢行,留給甘瑢一道背影。
有些事情,有些人,點到即止,不須深言。懂的自然懂,不懂的永遠不會懂。
入夜。
「聶嗣之意,怕是想要吾等助其自立。」甘瑢對着父親道:「這段時間,各地匪患叢生,唯華陽意外安定,只怕內有乾坤。」
甘舒笑道:「華陽之地,自聶氏興起,歷任太守唯有親聶氏方才能治之。如今,天下不寧,若無聶氏穩定華陽,早已生亂。太守楊崧不過是聶氏傀儡,真正做主的其實是郡丞聶績。」
「父親,我們該如何答覆聶嗣?」
「在此之前,我想先問問你如何看待聶嗣此人。」
甘瑢思忖片刻,言道:「孩兒曾與其共擊義陽王,上洛一戰,為求大勝,聶嗣不惜牽連百姓。在孩兒看來,聶嗣此人,為達目的,有些不擇手段。」
「才華如何?」甘舒又問。
「韜略無雙,百年難出其一的兵家。」甘瑢老實回答。
「為人如何?」
「與人為善,不失其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