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值班房。
張居正三人看着被送回來的奏疏,臉色有些精彩。
這速度也太快了一點吧?
張四維和申時行有些遲疑地看向張居正,原本他們以為這份奏疏到了宮裏之後,也是張居正做主。
可是從始至終,張居正都沒有離開值班房,一直在這裏陪着他們。也就是說,這件事的的確確是皇帝在做主。
張四維兩人的心情有些不太好,他們覺得這件事裏面有鬼。雖然不知道張居正為什麼這麼幹,但是張居正這麼幹肯定有他的理由。如果這奏疏里的決定和張居正所想要的一樣,那就更麻煩了。
事實上,張居正已經猜到這裏面的結果是什麼了。當年陛下的脾氣他已足夠了解,絕對不會顧忌山東那邊的官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皇帝的回覆肯定是嚴懲不貸。
在張居正看來,不出意外的話,皇帝應該能猜到自己的想法和心思,師生兩人還是有這樣的默契的。
伸手把奏疏拿了過來,張居正看了一眼,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果然是和自己想像的沒錯,皇帝這個決定的確是和自己想像的一樣。無論是皇帝憑藉本心做出的決定,還是理解了自己的想法,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的決策和自己一樣。
這就讓張居正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有的時候自己已經不需要再出面去做決定了,把決定交給皇帝去做就可以了,最終結果都是一樣的,自己也不用去得罪這人。
自己做的決定,他們說自己專權、擅政;可是如果皇帝做出這樣的決定的話,那就是聖意,出自聖裁,你不服氣的話去彈劾皇帝吧。
如果有人敢去彈劾陛下,自己就去把他幹掉。這樣一來,君臣二人相配合,場面肯定和諧不少。
張居正將奏疏遞給申時行和張四維,笑着說道:「你們看看吧,這是陛下的決定。」
兩人點了點頭。
張四維先把奏疏拿了過去,掃了一眼,他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自己猜的沒錯,果然是嚴懲不貸。當今陛下嫉惡如仇,怎麼會允許他們這麼幹?
申時行看着他們意味不明的笑容,心裏面咯噔一下子,突然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實際上,自從這本奏疏送去陛下那裏之後,申時行的心裏面就一直有點突突的,有點壓抑不住心頭的預感,仿佛置身人群中卻感覺不到人世繁華似的,空落落的很難受。
申時行很了解張居正,覺得張居正就是想嚴懲不貸,只不過為了顧忌他自個兒的名聲和面子才沒有直接這麼幹,而是先假模假樣的把奏疏送到了宮裏面。
可是申時行也明白,皇帝肯定也想嚴懲不貸。當今陛下的脾氣,他多多少少也能夠摸到一點。從陛下對孔家的態度來看,當今陛下的行為方式,完全符合一個少年天子的做派。
現在看到這份奏疏,申時行更加肯定了這一點。到了這個時候,申時行自然不會再說什麼。
他也不是想要玩命的去保山東那些官員,只是試一試而已,能成就成,成不了就算了。這些人自己不爭氣,也怪不到自己身上來。
上次孔家的事他們沒受牽連就已經是邀天之倖了,這次還要搞這樣的事,這能怪得了誰?
救不了就算了。
申時行平復了一下心情,面無表情的把奏疏放下了,隨後若無其事的問道:「誰來擬定發往山東的聖旨?」
聞言,張四維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心裏真的很是失望。
他原本希望申時行不要同意這個政策,最好再想想辦法。只要申時行不同意,自己就有了輾轉騰挪和利用的空間。
可是顯然申時行也不笨,政治經驗也非常豐富,根本就沒有給張四維這個機會,直接就把這件事認了下來。
「我來吧。」張居正一臉嚴肅的在一邊說道:「這份聖旨我親自來擬。」
張四維兩人點了點頭都沒有說話。張居正來做這件事情非常合適,沒有什麼好說的。
兩人一起站起了身子,和張居正走出了值班房。
事情談完了,該出去辦公了,總不能一直窩在這裏吧。
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