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學弟。」在車輛開動之後,星野唯緩緩開口了。
她也有想過要下車,去到病房確認到底是不是他,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但…
她想到片桐里紗的存在,這樣的念頭也就打消了。
會為和也君那般哭泣,在學校里不可一世的片桐大小姐…這樣看來,那兩個人是什麼樣的關係,也很清楚了。
所以…其實神宮君,並不需要自己去做什麼…
不需要麼…
星野唯沒有自覺地用力抓着自己的大腿,指甲在上面留下明顯的紅痕。
「學弟?」
「高一的學生?」星野浩介又嘆了嘆氣。
似是在為神宮和也的青春年華惋惜。
「父親。」
「學弟他…能恢復的過來麼?」
「恢復肯定是沒問題的,有片桐大小姐在,他療養的錢應該是不會缺,之後就看他個人的造化,還有意志力了。」
「特別是在復健的時候,他可能需要付出很大努力才能恢復正常。」
「僅僅只是正常嗎?」星野唯腦海里閃現出神宮和也前段時間與自己對劍的畫面,那凌厲的劍勢,迅猛的動作,難道真的也回不到從前了?
「唯。」
「能夠恢復到正常人的狀態,已經是萬幸,對於很多人來說,甚至是恢復正常,都是一種奢望。」
「…」星野唯不語。
又過了一會兒。
她繼續問道:「現在的醫療技術,沒有達到能讓他完全恢復的程度嗎?」
「有。」
「但不在我這裏,我也接觸不到。」
「聽起來你好像挺在乎你的學弟的?」
「確實,我看了一下,人是挺帥的。」
「我沒有,只是,在剛才監控室里看到那些畫面的時候,印象深刻,現在就變得挺在意的了。」
「嗯,我第一次看手術實戰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觸,那時候一整夜都睡不着,倒不是覺得有多可怕,只是總是在擔心,這個醫生手會不會抖,那些切割的手術刀具會不會傷到病人,之類的。」
星野浩介這是有史以來說過最多話的一次,此時能與星野唯這般交流,他心情也算是挺好的。
可能也是因為對星野唯徹底釋然了,才會有這般態度的變化吧?
「怎麼樣才能成為外科醫生?」
「…」星野浩介愣了愣,雖然已經不抱期望了,但在被女兒問起時,他這個中年人渾濁的眼珠子裏,也還是有些許亮光的。
「首先就是醫學部學習各種知識,最起碼要考取修士,在五年大學生活里需要解剖各種小動物,之後就是送到大學附屬醫院去實習,做一年臨床實習,一年手術室實習,五年主刀醫生的助手,差不多十二年才能成為一名可以獨當一面的外科醫生。」
「聽起來挺困難的吧?」
「說到這個,我就想起了之前電視台很火的一部電視劇,叫什麼doctorx…」
「那裏就是一位女外科主刀醫生作為主角,結果裏面還被其他醫生各種歧視,說實話挺不合理的。」
「如果是真的女主刀醫生,那必然是會被各大醫院追捧,並且尊敬的。」「那是很光榮的存在。」星野浩介一頓說之後,通過後視鏡發現星野唯依舊是低着頭,沒什麼反應,便笑笑搖了搖頭。
「所以,這條路確實是太過艱難,你可以不用考慮。」
「……」星野唯還是沒說話。
此時是早上五點三十分。
透過玻璃窗外,可以看到街道冷冷清清,所有的大樓,商場,飲食店也都是緊閉着門的。
星野唯眼見着時間差不多了,便讓星野浩介直接送她到學校門口處。
在下車之前。
星野唯在原處沉默了半晌。
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兩分鐘。
但星野浩介也沒有催促她,只是靜靜地等着。
「爸爸。」
星野唯改了稱呼。
星野浩介輕輕點頭,等她說。
「我會認真考慮一下,是否要當醫生這件事情的。」
「謝謝你的寬容。」
伴隨着車門關閉的聲音,星野浩介手撐着方向盤,一時間眼眶竟有些濕潤。
雖然,他也不是很清楚星野唯會這麼說的緣由,但…
怎麼說呢。
從小嘮叨到大,一直都跟自己對着幹的女兒,總算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一點了。
這多多少少,會讓他覺得有些欣慰。
至於是否會成為醫生。
一切就看她個人吧。
他不抱期待,也不會擅自失望了。
尊重自己的女兒。
星野唯走進校園裏,習慣性地來到了劍道社所在的樹林裏透氣,她看着越來越明亮的天際,長長地舒了口氣。
即便是這麼做,也還是覺得難以釋懷。
『如果,我今天下午主動找他搭話,是不是就會是不一樣的結局呢?』
星野唯如此想到。
都說存在無數個平行世界。
那麼,在自己選擇和他搭話的平行世界裏,是不是他就不會遭受如此傷害?
又或者…回到更早。
沒有強迫於他,而是和他慢慢培養感情的自己。
會不會這時候已經和他在一起?
成為戀人?
甚至是…還是神宮君對她主動表白?
星野唯感覺只有這麼胡思亂想一下,自己心裏才會稍微好受一些。
不然,她就是會想起剛才的血腥畫面,骨肉分離,還有那鐵錘敲擊…
「神宮君。」
「如果你能等我的話,我會盡我所能去治好你…」星野唯緩緩低垂下視線,喃喃說着。
少女迎着早晨的柔和微風,她緩步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而此時,秋空霞和西莉亞也都已經醒來。
她們正在挑選着今天晚上文藝匯演要穿的衣服,到底是要華麗一些,還是樸素一點?還是說變裝,讓和也君驚訝,開心?
秋空霞對着鏡子轉了轉圈,眼眸里滿是期待。
西莉亞也同樣期待,但她不會像霞這麼活潑,只是坐在一旁,微笑地看着霞。
「西莉亞。」
「我有個主意。」
「要不,我們互相給對方挑衣服?」
24 會有不同的結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