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陳家渡之後,暗夜之中,沒有燈火沿街,街道上只有少數幾家樓店掛着燈籠。
天上繁星耀月,道上行走無礙。
季如歌沒有帶自己的劍,空手而尋路向着陳家府邸而去。
門前石獅子雄偉而立,樓角掛着兩大紅燈籠。
「咚咚咚...」
季如歌緩步上了石階,叩門。
值更的小廝緩緩的將門縫稀開,「你是何人?為何叩門?」
季如歌冷冷道:「收債的。」
那小廝聞言,皺眉驚訝喝道:「收債的??!!你也不打聽打聽,這裏是什麼地方?能欠你的錢?」
季如歌回道:「告訴你主子,我是季如歌。」
小廝聞言,皺眉呵斥:
「季如歌?呵呵,沒聽過,哪來的臭要飯的,這兒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嗎?還不快...滾!....」
小廝的『滾』字剛出口,脖子上已經多了一隻手。
季如歌的手。
在他的意識里,作為一個殺手,講究的出其不意和速度。
他沒有殺這個值更小廝的打算,手只扣住了他的脖子上的脈門。
「叫陳道風出來。」
小廝根本沒有看清季如歌是怎麼出手的,脖子已經被扼住。
「不想死,就去叫陳道風,說季如歌來收賬了,若是你叫一群家丁出來,沒見着陳道風,我保證你活不過今晚。」季如歌緩緩言道。
小廝呼吸不暢,臉色漲紅,一個勁兒的點着頭。
季如歌鬆開了手。
小廝開門將之領進了內院。
陳府內院,花草蔭道,假山流水,棲木掛月。
一株名貴的黃花梨樹下,季如歌靜靜的站着。
「您稍等,我這就去通知家主。」值更小廝呼喊了其他兩個打雜小廝走了過來陪着,他自己急急忙忙的向着內府而去。
不多時,江南商會總舵主陳道風帶着兩個侍女走了出來。
陳道風抱拳行禮,「貴客駕到,有失遠迎,抱歉、抱歉。」
季如歌回道「無礙。」
兩個侍女雙手都端着錦帕托盤。
錦帕托盤之內,一疊厚厚的銀票被其中一個丫鬟端了過來。
季如歌伸手抓起,拉開胸口衣服,攘進了內袋之內。
「令,請還。」
季如歌面無表情的看着陳道風。
令是七殺令,七層樓每一個殺手的都有的令牌。
慕雲山七層樓乃是天下第一的殺手組織,處在兩個蠻夷之國和中原的交匯之處,是一個極具權力的大勢力。
七層樓的每一個殺手都有自己的七殺令,令牌上寫着每一個殺手的代號。
玄鐵所鑄七殺令,寸許長二指寬,狀如杏子,正面是一個「柒」字,反面是一個「季」字。
所有的七殺令都是正面是代表着七層樓的數字,由「壹」到「柒」,向征着殺手的等級,數字越大,級別越高,背面都是殺手的代號。
季如歌的七殺令,背面是『季』,正是他季如歌的代號。
七層樓的殺手,一人一令。
接了僱主的單,便會送去自己的七殺令,任務完成之後,僱主奉還佣金和七殺令。
兩個侍女,兩個錦帕圓梨木托盤,裏面都疊着一層銀票。
季如歌拿了自己殺空見剩下的佣金,卻不見托盤裏面有自己的七殺令。
陳道風看了看自己身邊另一個托着銀票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那丫鬟將銀票端到了季如歌面前。
陳道風抱拳道:「閣下替鄙人報了大仇,我想用錢買下這枚令牌,送到愛妻墳前埋了,悼念亡妻。」
他說完,走到近前,指了指托盤裏面那一疊厚厚的銀票。
「這裏是一萬兩銀票,和你這次任務的價格一樣,不知道閣下可願意留下七殺令。」
季如歌冷漠的看着陳道風,每一個七層樓的殺手七殺令只有一枚。
送令殺人,收錢還令!
鐵一樣的規矩。
他為陳道風報了殺妻之仇,陳道風卻想留下七殺令悼念亡妻。
絕無可能。
「令只一枚,不賣。」季如歌沉聲說道。
不得不說,七層樓的七殺令多不勝數,唯獨季如歌的這枚七殺令最為特別。
因為他的編號是「柒」。
陳道風抱拳,「鄙人只想留着悼念亡妻,閣下要多少,你儘管開口,只要我陳道風給得起,便定會給你。」
陳道風乃是商會總舵主,對整個江湖一知半識,全然不知道七層樓七殺令上編號為「柒」的代表着什麼意義。
他也不知道接他這次任務的殺手季如歌到底是怎樣厲害的角色。
「柒」字七殺令乃是七層樓進得了第七層的頂級殺手令牌。
七層樓擁有「壹」字七殺令的殺手很多,從「壹」到「柒」,級別高的殺手逐漸減少,數字越高的七殺令也越罕見。
至數字「柒」,若論數字而言,「柒」字令便只有一枚!只有七層樓頂級殺手才會有。
季如歌帶着一絲怒意,沉聲冷道:「令,還來。」
陳道風面有難色,但看季如歌的樣子,今日是留不住七殺令了。
一側幾個小廝提着燈籠,為他照明。
「哎,罷了。」陳道風緩緩從自己袖袋裏面摸出了一枚小橢圓形的令牌,略顯哀傷,怔怔的看着。
季如歌緩緩伸出手去,攤開,要令的意思很明顯。
陳道風在江南一代財力雄厚,又和許多大門大派高手有來往,他從自己的一個至交好友口中得知七層樓的存在。
所以花重金在七層樓掛了殺空見的任務。
他沒想到接任務的這個人殺空見輕而易舉。
他曾經派了自己門客許多厲害的高手去暗殺空見都失敗了,沒想到七層樓的人一出手,便了結此事。
驚訝的同時,也對七層樓的存在充滿敬佩。
他緩緩將手中令牌交還給季如歌,季如歌接過,轉身準備離開。
陳道風對着一側小廝擺了擺衣袖,道:「送貴客出去。」
季如歌出了陳府,避免有人跟蹤自己,走出巷子,便輕輕躍上了一家酒樓,在屋頂之上,幾個縱身躍出,施展輕功,奔出幾里。
確定無人之後,面容恢復了年輕人本來模樣,懷揣着銀票,雇了小船,回惜雲湖南岸。
第七章 令,還來(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