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那個是蝴蝶的蛹嗎?」
在椎名伊織再一次恢復意識的瞬間,耳邊響起陌生的幼稚音。不知什麼原因導致,聲音稍有些沙啞,但語氣卻倏忽上揚,似乎被某個景象突然吸引了注意力。
等到椎名伊織眼前映現畫面時,就見到窗外樹枝上,吊着一個小小的蟲繭。
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椎名伊織才忽的察覺到感官與身體的微妙錯位感,視野中的一切都似乎變大了不少。
「抱歉...你剛剛說什麼?幸。」
聽見『他』的聲音時,坐在病床邊的女人才似乎剛剛緩過神,聲音溫和的道着歉。
「啊~媽媽真是的。」
幼稚開朗的聲音抱怨着,視野便隨着說話響轉過頭。
那是一位端莊美貌,身材豐滿、衣着得體的成熟太太,一襲長發挽在頸邊,發梢略微捲曲。
此時,就見她正併攏雙腿端坐在病床邊上的軟椅里,臉色略微有些蒼白,清冷的神態下是溫潤如水般的寵溺意味。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許久未曾休息了,那略有些泛黑的眼袋下是隱含着黑色更濃重的疲憊。
但那幼稚的女聲卻似乎全然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小孩子一樣不滿的小聲嘀咕着:「總是一點都不聽我說話嘛!」
「你看窗戶外面,那個......」
才剛說到一半,那位太太口袋裏的翻蓋手機響起鈴聲。
「幸,媽媽要先接個電話。」
「......唔,那、那媽媽先去吧!」
等到那位太太一路走到門外,就聽見外面的醫院走廊里響起明顯壓抑着怒氣的談話聲。
視野便隨之低垂下去。
看向手裏嶄新的小熊娃娃。
沉默不語。
她從小熊上抬起手。
從掌心到指尖都是不正常的蒼白顏色,幾乎能看清皮膚下青色猙獰的血管。
「白色、沒有頭髮、皮膚都變得透明了。」
「......像鬼一樣。」
「爸爸也......」
幼稚而沙啞的聲音低落下來,似乎有些落寞的小聲嘀咕着。
剛剛那昂揚而開朗的語調全部都是裝的。
椎名伊織能清晰的感覺到這具小小身體內部潛藏的虛弱與異樣感,內臟里像是源源不斷的傳來酸麻的觸覺,雙腿虛弱得在沒有人幫扶的情況下,幾乎沒辦法自行動彈。
抓着小熊的雙手都沒有力氣。
僅僅是抓着。
連抬起都困難。
「那個不是蛹哦。」
正自暴自棄的靠在床頭嘀咕着,耳邊卻忽然傳來陌生的聲音。
虛弱的『他』全身都像是顫了下,靠在床頭的背部順着這下突兀的磕在床頭的軟板上,卻像是直接用那幾乎瘦弱得透出皮膚的骨骼撞擊了水泥一樣,疼得他一陣抽搐。
然而,似乎是不想被人發現自己這幅『軟弱』的模樣,『他』很快扶着床板直起身體,抬起頭時,又露出那副開朗的笑容:「媽......」
一抬頭,就見到門外站着一個剛到門把手高,但長相很可愛的小不點,身後還背着個書包。
強行提起的面部肌肉瞬間松垮下去。
體感卻像是直接卸掉了一個沉重的水泥袋。
僅僅是假笑都讓人感到費力。
「又是你啊。」
聲音里似乎帶着幾分嫌棄,視野隨之轉到窗戶的方向:「你妹妹不是出院了麼?你還來幹什麼。」
「我們是鄰居嘛,又是同學。」
「而且你一個人呆在病房裏肯定很無聊吧?」
「跟你又沒關係。」
口中明明這么小聲的嘟囔着,但目光卻還是忍不住瞥向男孩身後的那個背包。
只不過臉上卻強裝作沒有在意的模樣,每次都只瞥個一兩眼。
果然。
椎名伊織從這視野里看到那男孩的面龐,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那是十五年前的自己。
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