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禮,以為自己是鐵石心腸,已經沒有什麼讓他動容。
但現實告訴他,他還不夠。
被污染的人類,那些被稱為鬼人的存在,已經成為鬼人的俘虜兩百年、三百年或者更久?鄭禮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們已經遺忘了自己的根源,遺忘了自己的尊嚴,遺忘了自己不是奴隸不是肉食而是一個人。
有的鬼人,以當鬼族的奴隸僕從為榮,變本加厲的欺壓、侮辱自己的同胞這其實並不算什麼,但那些被污染欺壓的民眾,覺得這極其正常,甚至還會捧二鬼子的臭腿,就讓人很不適了。
「他們,是真的覺得鬼族是一等人,是貴族,人類是外面的貴族大老爺,是過客。自己只是二等、三等人。」
李佳沉着臉,一針見血的指出了現實。
而這還不是最煩心的,在無數次救援、獵殺之中,眾人最需要防備的,並不是鬼族的巡邏隊,而是救援對象的反水。
或是通風報信,或是引入陷阱,或是在人群中製造混亂和叛亂而把他們拖出來,追問緣由,最後為的只是一包米,一個承諾,一句鬼族老爺的讚許。
「你們這些外人懂什麼!等你們走了,受災的又是我們!」
這次,被拖出來的是一個老師,一個罕見的鬼人知識分子,他試圖給周遭的鬼族城鎮通風報信,那「人類來攻擊掠奪我們」的紙條,把人都看笑了。
外人?呵呵,這下,鄭禮也笑了。
但當他看到自己的救援對象,那群圍觀看熱鬧的人臉上的冷漠和贊同,又有些笑不出來了。
在他們眼中,自己一行人,自己這些沒有角沒有爪的外來者,的確是外人。
「我們做的真的是對的嗎?」
提出詢問的,並不是外人,而是和平戰團的某些同僚。
被自己拯救的對象背叛、排斥、甚至暗殺,誰都不會好受,更何況是一群沒有過 25 的年輕人。
鄭禮知道,這些疑慮並不是僅僅他們有,大家都是新兵都是年輕人,眼前的一幕一幕如果沒有動搖沒有遲疑,反而不太可能鄭禮自己,都曾經有過疑慮。
他也曾經思考,是不是真的如數字城的棋子一樣,完全是一個聽從命令的士兵,一個不用動搖的殺戮機器會更好但很快,他就知道這是一種動搖一種逃避。
「別人或許可以,但我不可以,我背負的東西不允許我逃避。我必須思考,必須痛苦,必須猶豫,必須思考什麼是人,思考什麼才是人的未來,什麼是通往理想未來的最佳選擇,這就是我的責任」
於是,面對同伴的動搖,當時的鄭禮依舊是笑着回應的。
他知道,作為和平戰團的頭,所有人都看着他在。
動搖?呵呵,怎麼可能,那有這個閒工夫。
「他們是人類吧?」
「人類該活的這樣?年輕的時候是奴隸,無法勞動就當肉食,為了生存可以易子而食?」
「他們知道個毛線,普通人類只有 60 年壽命,鬼人不到四十年的平均壽命,這十幾代人下去,他們早就斷了根。而我們知道,人不是這樣的,至少,不該是這樣的。」
平靜的語氣下,是沒有絲毫動搖的堅定意志,鄭禮停頓了片刻,才繼續說道。
「我不認為數字城會蠢到沒有考慮後果,當前的均衡形勢是他們用百年幾代人換來的,這極大的改善了鬼人的生活形狀。主動打破這個均勢,自然是為了更好的後果。」
「相信數字寧平城吧,他們是這些鬼人的血親同胞,我不覺得他們會沒考慮這些。如果先知真的像他們說的那麼算無遺策的話,最後一定有一個好結果的。」
最後,鄭禮默默的點了點頭。
「如果真的沒有,如果依舊只是將其視作犧牲品。我我們會去討個公道。但現在,我們就是這盤棋局上的前鋒棋子,執行好任務!士兵!」
於是,和平戰團就行動起來,如精密的機械,殺戮、拯救、遷移、搜索。
新人賽團體賽的第一輪,就把外面最殘酷的一幕血淋淋的展現出來了,沒有神器沒有寶藏,沒有傳奇故事中的美人巫師,更沒有等待被拯救的受苦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