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源到長安來,是去年林昭回家的時候,便商量好的事情,因為按照先前林昭與謝澹然的婚書,他們兩個人應該是在今年的年底成婚。
林昭成婚,父母兩個人自然都應該在場,不過那會兒林清源要在越州照應故事匯的生意,便沒有同林昭母子一起到長安來。
約定好了,林清源要在今年的年底趕到長安來。
如今已經是乾德十年的十一月了,林清源如約而至,只是可能是出自於為人父母的私心,他除了自己過來之外,把另外兩個兒子也都帶到了長安來。
進了長安城之後,林清源父子三人便下了馬車,按照林昭先前寄回家的地址,向長安城裏的百姓問路。
長安是大周的國都,每日從外地進京的人不知道多少,問路的自然也有很多,好在京城的百姓大多都還是熱情的,很快就給林清源指明了長興坊的方向。
長安城極大,父子三個人靠步行在長安城裏走了一個半時辰,才找到了長興坊的正門,長興坊門口還有巡街的坊丁,見到三人衣衫有些狼狽,便上來盤問了兩句。
聽到不是長安口音之後,坊丁又查了三個人的照身帖,問清楚三人進京的意圖以及要投奔的人家之後,才肯放他們進長興坊。
林清源畢竟在姚江做了十來年的師爺,人情世故還是很懂的,給這個坊丁遞了一小串錢之後,開口問道:「這位小哥,請問林昭,住在長興坊何處?」
這個時代沒有門牌號,最精確的定位便是到某個坊,或者說某個胡同,再想要精確一些,便只能問當地的居民了。
「林昭…」
長安城裏一百零八坊,每個坊的人數少則四五千人,多則三四萬乃至於四五萬人,哪怕坊丁對本坊居民熟悉,只憑一個名字也不可能給林清源指路,這個坊丁伸手接過這串錢,另一隻手撓了撓頭,用濃重的長安口音問道:「林昭,哪一個林昭?」
林清源思索了片刻,便開口道:「去年常科的探花。」
這個坊丁一拍腦門,對林清源笑着說道:「原來你們是來投小林探花的,不知道三位是?」
林顯與林郃兩兄弟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林清源則是沉聲道:「我三人,是林探花的父兄。」
「原來是小林相公的親眷。」
坊丁面色一肅,仍然操着長安方言,但是卻把那小串錢放回了林清源手裏,開口道:「小林相公可是咱們長興坊的紅人,我領三位去。」
說着,他與旁邊的坊丁打了聲招呼,便領着林清源三人,朝着林昭母子的大院走去。
這坊丁三十來歲,一邊帶路,一邊與林清源搭話。
「小林相公,可增哩很吶。」
他一邊走路,一邊說話:「去年聖人重病,聽說滿朝文武莫有一個人能進到宮裏,連續幾個月時間,只有小林相公一個人,能進宮伴駕。」
這個坊丁嘖嘖有聲。
「小林相公前幾個月就是六品官了,聽說新聖人又給他升了官,不知道是個什麼差事。」
林清源幾個人,都是土生土長的南方人,對於官話還好,但是長安話只能半聽半猜,比如說那句「增哩很」,他們便聽不懂是什麼意思。
說話間,林家大院已經遙遙在望。
坊丁對着林清源笑了笑,開口道:「小林相公便住在這裏,小人還要去巡街,便不給你們通報了。」
說罷,坊丁轉身離開。
林清源看了看這個坊丁的背影,沉默了一會兒,又回頭看向自己的兩個兒子,感嘆道:「三郎在長安,已經小有名聲了。」
他隨即看向自己的二兒子,加重了語氣,肅聲道:「待會兒見了三郎,該說軟話便說軟話,再任性胡來,你便徑自回越州去!」
說着,他左右看了看繁華的長安城,頗為唏噓的說道:「長安是什麼模樣,剛才你們也都看到了,你們能不能留在這裏,還要落在三郎身上。」
說完這句話,林清源便邁步走向林家大門,準備去敲門。
林郃低着頭,搶在父親身前,開口道:「兒子替您敲門。」
說罷,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敲響了林家大院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