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後,林昭才發現一直躺在床上的趙歇,已經可以下地活動了。
算一算時間,趙歇已經在自己這個屋子裏躺了一個半月,這一個半月的時間裏,林昭都只能在地上打地鋪。
這位伏牛山的江湖客,是在與朔方的刺客交手的時候受傷,傷口在後背,一共被砍了三刀,好在他身子骨健壯,又安心休養了一個多月,這會兒不能說已經痊癒,但是已經好了大半,再養個兩個月,就能大好了。
見到林昭推門進來,正在屋子裏活動的趙歇,抬頭對林昭笑了笑:「小公子回來了。」
林昭每天回來,都會給他帶一些吃食,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他把手上拎着的飯食放在桌子上,瞥了趙歇一眼:「能下地了?」
趙歇點頭道:「今天白天我自己試了試,後背已經不是特別疼了,就下地走了走,按照這個進度,再有一個多月,應該就能大好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之後,開口道:「我們寨子的人,再有兩天就到越州了。」
伏牛山在整個江湖上,都算得上是一個勢力,畢竟一個寨子上下兩三千人,沒有哪個門派的人數能趕得上,而且趙家寨傳家的功夫頗為厲害,整個南陽郡少有敵手。
林昭這才抬頭看向趙歇,開口問道:「你要走了?」
趙歇再次點了點頭。
「這一次離家,已經有半年多了,上一次與朔方的人交手,隨行的兄弟死了三個,家中的妻兒很是擔心,我要回去看一看。」
林昭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先前一直說有三個兄弟死了,是你的親兄弟麼?」
「不是。」
趙歇搖頭道:「趙家寨的男丁九成姓趙,都算是同族,因此同輩的都以兄弟相稱,我家在寨子裏地位高一些。」
他頓了頓之後,開口道:「我父親是族長。」
這就說的通了。
林昭先前一直有些奇怪,這個刀客的三個兄弟死於非命,按理說他應該想辦法去給這些人收屍才對,但是事實上他闖進自己家中住下來之後,便沒有怎麼去過問那些「兄弟」的後事,也沒有表現出太過悲痛的感覺。
雖然江湖中人淡泊生死,但是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才是。
現在林昭才想明白,那些人明面上是趙歇的兄弟,實際上應該算是趙歇的屬下或者說隨從才是,畢竟一個寨子好幾千人,雖然大家都姓趙,但是已經不知道隔了多少代了。
這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刀客,才能眼睛都不眨拿出一百貫錢讓林昭送信,對於普通的江湖客來說,這是不可想像的。
二十貫錢,就足以買兇殺人了。
在江湖廝混的人,多半都是窮鬼。
林昭坐在自家的桌子旁邊,然後從一旁取來這些日子的賬單,一一核算之後,開口道:「先前七叔給了你二百四十貫錢,你這一個多月的花銷,本來都應該從裏面扣除,不過一個多月下來,我發現你這人還不錯,這些錢就算了,明天我去錢鋪把這二百多貫錢提出來,給你帶回去。」
趙歇哈哈一笑:「這段時間小公子一直斤斤計較,怎麼事到臨頭,反而大方起來了?」
林昭撇了撇嘴:「還不是怕你不高興,把我還砍了?」
先前趙歇躺在床上的時候,對林昭毫無威脅,那個時候林昭自然是想說什麼說什麼,現在趙歇已經可以下地走路,雙方的戰鬥力,開始懸殊了起來。
林昭至今仍然清晰的記得那晚趙歇闖進來的場景。
那天,重傷垂死狀態下的趙歇,尚且可以輕易制住他,而且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只要趙歇輕輕一使勁,他這條小命也就沒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武功這種東西存在,但是就目前看來,趙歇這廝的戰鬥力,遠勝常人。
趙歇無奈的看了林昭一眼,開口道:「看來小公子對於我們武人,有許多誤解,別的江湖中人暫且不說,最起碼我們伏牛山的人,從來都是仗義行事,從來不會傷害無辜。」
說到這裏,趙歇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昭,笑着說道:「小公子練過武沒有?」
林昭搖頭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