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皇帝崩逝,長安城裏的局勢漸漸明朗起來。
要麼,太子殿下登基嗣位,河東軍在朝堂上佔據主動,要麼林昭揭露出太子弒父的真相,在李家宗室之中另擇新君。
而林昭,並不想讓太子殿下登基。
或者說,太子殿下沒有開出讓他滿意的條件。
齊府君微微皺眉。
「三郎的意思是說,從大行皇帝的兒子當中,另擇一個皇子…」
林昭微微低頭,開口道:「倒也不一定非要如此。」
「大行皇帝的死因,齊兄心裏也應該非常清楚,假如太子殿下憑藉自己的本事造反,弒父弒君,他做皇帝對於大周未必就是什麼壞事,但是太子殿下……」
「是依靠外力弒父。」
「他一旦登基,長安的主動權就盡在王甫父子手中。」
林昭看向齊師道,開口道:「齊兄,我這個人看重利益,但是並不怎麼看中名位,長安讓給河東軍也就讓給河東軍了,大不了我回青州去做我的節度使,但是齊師叔不一樣。」
「他是忠於朝廷的。」
林昭聲音低沉:「如果王甫能夠控制朝堂,多半就能夠逐漸架空朔方軍。」
「更重要的是,大周已經不是十年前的大周了。」
林昭低眉道:「十年前先帝病逝,大周的國力尚在,即便被康賊打進關中折騰了幾年,到現在依然還能留存一些元氣,長安依舊還能夠慢慢恢復,但是如果朝廷在太子以及王甫父子手中再一次敗落,關中經得起第二次折騰麼?」
齊宣沉默許久。
作為京兆尹,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關中的情況,范陽之亂之後,關中丁男極其缺少,最少要十年二十年,才能恢復舊觀,的確……
經不起第二次折騰了。
「但是現在…」
齊府君微微低頭:「似乎,也找不廢黜太子的理由…」
「那就先拖着。」
林三郎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他們既然做了事情,就不可能一點馬腳都不留下,咱們可以一點一點去細查,我手下有一支情報機構,宮裏也有司宮台,拖個半個月,什麼陰溝里的東西都能夠翻的出來!」
「到時候,太子弒君的事情,將會遍傳天下!」
說到這裏,林昭頓了頓,繼續說道:「當然了,這件事情,需要齊師叔與我站在一起。」
「只有我們兩個人一起說話,才有可能阻止太子登基。」
林昭微微低眉:「如果齊師叔不願意,就當我沒有說過,太子嗣位之後,我便帶着平盧軍動身離開長安,固守平盧范陽一帶,坐看天下局勢。」
這是林昭最穩固的退路。
有平盧軍在,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他離開長安城,只要回到了青州,他便又是龍入大海,以平盧軍現在的發展趨勢,在老巢種田幾年,林某人就會成為名副其實的幽燕之王,到時候只要靜待天下生變,有朝一日說不定就能率幽燕猛士橫掃天下。
齊宣微微低頭,開口道:「三郎的話,我會轉告父親,至於他老人家如何想,我不能做主。」
「無妨。」
林昭端起茶杯,以茶代酒。
「看齊兄這個臉色,你也是累得很了,今日便不拉着你喝酒了,改天咱們兄弟再好好喝一頓。」
齊宣默默點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然後他立刻用手扶着椅子,覺得頭暈目眩。
他身體本來就不夠壯實,這兩天時間又沒有合眼,着實是有些累着了。
林昭慌忙上前,攙扶住了他的衣袖。
「齊兄,沒事罷?」
「沒事。」
齊宣搖了搖頭,稍微緩了緩之後,便對着林昭拱了拱手:「三郎,我今天狀態實在是不好,就不在這裏打擾你了,等改天…」
「改天我緩過來,再來尋你喝酒。」
林昭伸手扶着他,開口道:「我送齊兄回去。」
齊宣搖頭:「你不能去。」
這位府君大人面色嚴肅:「我父親讓我來,就是他不方便過來,他不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