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印發售賣出去的小冊子,十分關鍵!
只要這東西足夠多,就能很快在民間廣而告之,然後再從越州流傳到隔壁州府,進而傳播到更遠的地方去。
當然了,林昭印的那些小冊子,未必能離開越州多遠,但是可以預見的是,小冊子裏的故事,很快就可以傳出越州,傳到更遠的地方去,乃至於……傳到長安。
只要傳播的夠廣,那麼林簡創造活字印刷的事情就算是坐實了,這個世界沒有另一個世界裏那些方方面面的媒體,按照世人先入為主的心態,就算程敬宗查到了這東西非是林簡所制,也基本不可能對這件事的結果產生什麼影響了。
程敬宗會被康氏派到越州來,自然不是一個蠢物,他手裏拿着這個小冊子,低頭目不轉睛的看了好幾遍,然後才抬頭看向林昭,語氣幽幽:「這東西,是……誰所寫?」
林昭被他看得渾身發毛,低聲道:「這是草民在民間收集的故事,匯編成冊,用以百姓消遣。」
「本官是問,這第三則故事,是誰所寫?」
程敬宗面色不善,低聲道:「是你所寫,還是林元達所寫?」
林昭沉默不語。
程敬宗不等他回答,便繼續說道:「不管是你們叔侄二人誰人所寫,但卻是你主動印製售賣的不假,也就是說你們叔侄二人,很想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然後用那些愚民之口,將這件事情坐實,讓長安城無從查起。」
說到這裏,程敬宗語氣幽幽,低聲道:「所以,你們在圓謊。」
他走到林昭面前,微微彎下身子,上下打量坐在椅子上的林三郎,低喝道:「這東西,的確不是林簡制出來的,是也不是?」
林昭心裏驟然一驚。
這個從長安來的新知州,好生了得!
剛到越州沒有幾天,就把事情摸索了七七八八,如今只憑藉這個小冊子,更是把實情推演了出來!
林簡說此人,是憑藉婦人上位,看來……是對他有了什麼誤會。
想到這裏,林昭微微皺眉,開口道:「知州老爺這話就不對了,這故事卻是我所寫,目的是為了宣揚族叔的功績而已,哪裏有什麼別的意思?」
程知州冷聲道:「以林元達的臉皮,干不出這種讓自己侄兒替他歌功頌德的事情,這件事情之中一定有貓膩!」
他走到林昭面前,聲音陰冷:「今日本來你配合一番,本官也就把你給放了,現在看來,你是走不了了。」
說着,程知州大手一揮,開口道:「把這小子押到知州衙門大牢……不,直接押到知州府後院去看着,沒有本官的命令,不許他見任何人!」
林昭臉色驟變,開口道:「程知州,事已至此,你抓我又有什麼用處?」
「你用處可大了,等本官拿到了你的口供,便帶到長安城去,面奏天子,讓他林元達身敗名裂!」
林昭還是低估了康氏一系的人,對於林簡的重視程度,他本來以為事情會止於那本故事冊子,如今看來,事情遠沒有他想的這樣簡單。
這個程敬宗,分明是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態勢。
他吩咐完之後,就立刻有兩個大漢,站在了林昭身後,扣住了他的肩膀,讓他動彈不得。
林昭終於忍不住了,他抬頭看向程敬宗,怒喝道:「程知州,林昭所犯何罪?」
程敬宗面無表情:「你夜闖翠湖樓,意欲偷竊,正巧本官在翠湖樓飲酒,被本官當場拿住。」
林三郎咬牙道:「苦主何在?」
程知州微微冷笑:「明日一早,自然會有苦主。」
說到這裏,他大手一揮,低喝道:「帶走!」
「給這個能幹的林三郎,好生松松筋骨!」
就這樣,林昭被這兩個漢子押解出了翠湖樓,而程敬宗仍舊在翠湖樓上,手裏仍舊拿着那一本小冊子,臉色陰晴不定。
他到現在還沒有下定決心,要不要在越州城全城收繳此書,防止這書繼續傳播下去。
不過假如他真的下令收繳這些書,即便他真的把林昭賣出去的四百本書,統統收了上去,心裏肯定也會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