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相公叫你。」
「馬上來。」
鄭遠東微笑而去,進了值房後行禮。
長孫無忌看了他一眼,「有人說賈平安和新城公主親近?」
不能吧?
鄭遠東腦海里飛速轉動着,瞬間把此事徹底的想了個清楚。
賈平安和新城公主定然是聚在一起過,但你要說親近,按照鄭遠東對賈平安的了解,不可能!
新城是皇帝疼愛的妹妹,關鍵是,她的駙馬是長孫無忌的堂弟。
堂弟被賈平安帶帽……長孫無忌在尋找證據吧?
這是誰在造謠?
此刻要緊的是應對。
鄭遠東笑道:「新城公主我見過幾次,遠遠的,看着頗為柔弱。賈平安那人膽子極大,若是去騷擾公主也是有可能的。」
長孫無忌默然看着他。
莫非我說錯了?
鄭遠東渾身緊繃,但神色平靜。
若是長孫無忌懷疑他,那根本就不需要什麼證據,一句話就能讓他消失在世間。
我冒險了……我不該冒險,就算是賈平安和新城公主有什麼,那是他的事,和我沒關係。為了別人把自己置身於危機之中,鄭遠東……你這個蠢貨!
長孫無忌突然微笑,「膽子大,那也是在陛下允許的範圍內,他這麼些年唯一一次膽大,便是在皇城外斬殺了褚遂良的隨從。那一次是絕望之下的死中求活。其他時候,他的膽子還不如一個軍士。軍士至少敢衝着上官咒罵,賈平安就不敢。」
我逃過一劫……
鄭遠東渾身放鬆。
可他隨即想到了賈平安的上官,那不是皇帝嗎?
賈平安敢咒罵皇帝?
他看了長孫無忌一眼。
「你看和他發生衝突之人,幾乎都不是陛下的心腹,明白了嗎?」
鄭遠東仔細一想,還真是。
原來賈平安一直以來的言行竟然這般的小心翼翼。
長孫無忌突然陷入了沉思。
鄭遠東低聲道:「相公,那我先回去了。」
長孫無忌沒反應,鄭遠東只能站着。
春天的氣息緩緩散發着,充斥着天地。室內也多了些莫名的生機。長孫無忌斑白的鬢髮就在春光中微微擺動,看着就像是……
鄭遠東想到了自己見過的塑像,毫無生機。
長孫無忌微微嘆息一聲,「皇帝為何非要武氏為後不可?他在忌憚老夫……他想用武氏來昭示自己和世家門閥的疏離,不,是想昭示和老夫的疏離。為何……為何他會變成了這樣……」
鄭遠東只覺得頭皮發麻,心想會不會被長孫無忌滅口?
他想繼續聽……
再聽一會兒吧,說不得能有大瓜。
長孫無忌的神色中多了些追憶,以及唏噓,「那些年,我和二郎一起出征,一起商議,形影不離。雉奴出生時,二郎已經穩住了江山。他的日子不錯,但卻沒經歷過風浪,沒有老夫的輔佐,他如何能掌握大唐?」
不行了!
鄭遠東只覺得遍體生寒,趕緊拱手,「相公,我先回去了。」
再聽下去,說不得就是長孫無忌和皇帝之間的齟齬,被滅口妥妥的。
晚些,他在老地方留下了痕跡。
隨後就去了酒肆。
許多多依舊在練字。
「為何不去外面轉轉?」
「轉什麼?」許多多看了他一眼,「就是看人。」
「春光無限,為何不去?」鄭遠東都有些想去,但他更需要灼熱的夏日陽光來暴曬自己那冰冷的靈魂。
許多多放下筆,眉間多了些漠然,「春光只是草木,看了有何用?」
鄭遠東搖頭,覺得這個女人把自己活成了朽木。
不過一個女人領着一群惡少討生活,這本就是離經叛道的一件事兒。
賈平安來了,「老鄭你這是……被誰嚇到了?面色發白。」
賈平安是隨口開玩笑,可鄭遠東卻認真的摸了摸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