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何為自然課?」
車駕出了皇城,太子頓時就得意了起來,一會兒掀開車簾看看外面,一會兒又問賈平安。
「晚些你就知道了。」
賈平安含糊以對。
內侍曾相林笑眯眯的道:「武陽侯學究天人,這自然課定然是不凡的,我等能聽聽也是福氣。」
這等馬屁對於賈平安來說壓根就沒有吸引力。
秋風掠過長安城,許多行人縮縮脖子,加快了腳步。
朱雀街兩側的坊牆上竟然看到了不少雜草,隨行的屬官皺眉道:「這是懈怠了。」
坊牆一旦長草,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草根侵襲進牆體裏,只需一場大雨,直接就垮了。
垮吧!
賈平安在默默祈禱。
長安城唯有坊牆垮了,才有盛世的味道。
大外甥看着行人就覺得津津有味。
「舅舅,這是世間最繁華的城市吧?」
看着他的小臉上全是興奮,賈平安本不想打擊他,可隨行的人竟然都是如此……
「世間最繁華的城市沒有坊牆。」
咦!
眾人不禁一愣。
「沒有坊牆?那他們進進出出的豈不是很不好管?」
曾相林覺得這不可能。
「為何要關着?」
賈平安再反問。
想想大唐的百姓也真是可憐,竟然被關在籠子裏……也就是被關在了大型小區里不得動彈。
「關着才好管。」
曾相林的眼角瞥見太子頗為讚賞的眼神後,興奮了起來。
「有律法在,為何還要關着?」
賈平安的反問一個接着一個,看似平常,可李弘卻一怔。
「舅舅,律法管不着吧?」
律法若是什麼都能管,不,是什麼都管得着,那還要坊牆來作甚?
趙二娘在馬車裏低聲道:「殿下,不可衝動。」
太子出行,言行必須要成為道德標杆,否則就會有無數人戳他的脊梁骨。
這娃有些魔怔了,不,是慣性思維。賈平安笑了笑,「為何管不着?你自家想想,金吾衛的軍士整日不停歇的巡查,坊正坊卒們在坊內巡查。
你說管不着,不外乎便是擔心推翻坊牆後,百姓就如同洪水猛獸般的在人間作惡……
其實,作惡的不是百姓,而是那些貴人。」
「武陽侯!」
趙二娘的聲音有些沙啞惶急,然後清清嗓子,「武陽侯,此等話不可說。你說作惡的是貴人,可貴人何曾作惡?」
可憐的女人!
賈平安笑了笑,「貴人作惡無處不在。」
武陽侯這話太過了,難道權貴大多是不法?
曾相林看了看太子,正一臉茫然,顯然是迷茫期,不知這等事兒的立場對錯。
咱若是把武陽侯給說的幡然醒悟,回過頭殿下豈不是要對咱另眼相看?
想到這裏,他再看了太子一眼,「武陽侯說貴人作惡無處不在,敢問在何處?另外,咱雖然是刑餘之人,卻也知曉貴人們就是天下的根基,武陽侯這番話也不擔心引發爭論?」
這話說的不錯,進可攻,退可守。
這人倒也有趣。
曾相林的心思在賈平安的眼中無所遁形,他微微一笑。
「就說簡單些,何為人?」
這個簡單?
曾相林滿頭霧水。
趙二娘眼中多了迷茫。
武陽侯這話何意?
「人便是人。」賈平安也不轉彎,「從出生開始,人便分為三六九等……這是價值的體現。譬如說盧國公,他為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自然該成為權貴。」
人生而不平等!
哪怕是在後世,政客們把人人平等的口號喊得震天響,可卻在實際行動中卻把人劃為三六九等。
你連飯都吃不飽,還琢磨什麼人人平等?
吃飽撐的?
這便是底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