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呢,是挺優秀的,大家也都知道,人緣也很好,嗯……不過呢,工作上,最近還是要多多跟進,擔當起你崗位的責任來……」
蘇晨茫然地抬起頭。
這是一間狹長的小會議室,兩邊都坐着不少人,蘇晨的斜對面,就算是剛剛那番話的主人,是一個有些謝頂的中年人,那是蘇晨部門的小領導。
那謝頂的中年人身邊坐着的則就是他們公司的一位副總,這話說的看起來沒什麼毛病,但蘇晨也算是老油子了,他一下子就聽出來,這是那謝頂男人在給他上眼藥呢。
蘇晨便微微有些不爽,他平日可沒少幹活,不知道是哪裏讓這小領導看不上眼了,但蘇晨也沒說什麼,他在公司里甚至還不算是老人,這種回報會上,領導說什麼便是什麼,他開口反駁些,無非就是自找麻煩罷了,這樣的情況下,倒不如保持沉默。
蘇晨甚至略微抬起頭,看向窗外,窗外的天空湛藍不見一點流雲的痕跡,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些什麼重要的事情。
但那些思考很快就伴隨着下班而變得不重要起來。
聯邦歷5月29日,星期三,下午六點整,加了一個小時班的蘇晨滿身輕鬆地走出了公司大樓,坐上自己心愛的小轎車,行駛在東京的街頭。
某一刻,他有些微的困惑。
聯邦……東京……
自己,在東京工作嗎?
但這一點點困惑緊接着被急促的電話鈴聲所打斷,他妹妹蘇童打來電話:「喂!這都幾點啦,幹嘛去哪!學校都放學一個小時了啊,你靠不靠譜,不行下回別說什麼要來接我!」
蘇晨的妹妹今年上初中,作為妹妹,一點也不可愛,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數落她的社畜哥哥,活像是上輩子跟過來的討債鬼。
蘇晨卻不大在意,因為他本身就是個幾乎沒有什麼追求的人,他唯一的人生目標,就是和家人相伴,開開心心走完一生,哪怕他這會兒也才二十多歲。
因此,他也不可能和自己不懂事的妹妹過不去,反而一向很寵溺她。
有什麼能比親切的家人本身更重要呢?
等到了學校,蘇童上了車,蘇晨看着她氣鼓鼓的樣子,反而有些好笑道:「看你這樣子,這樣吧,這周,這周末我帶你去吃頓大的怎麼樣?」
蘇唐眼睛這才發出光亮來。
蘇晨只覺得好笑,道:「不過,周六不行,周六我要出差,去一趟橫濱,當天晚上就能回來,第二天就能安排你。」
駛過街道,蘇晨緩緩駛入江戶川區,他們的家便是這裏某一棟小樓,天氣好的時候,也能看見墨田區晴空塔的一角邊緣。
回家的路清晰的仿佛刻在腦海里。
蘇晨回到家中,迎接他的是居家的母親,早已為他們做好了晚飯。
父親要稍微晚一些才回來,蘇晨和蘇童便先坐下吃飯,在收拾廚具的母親便在這時候問詢他們一天的情況,比如蘇童在學校過的怎麼樣,蘇晨在單位怎麼樣,一應念叨一遍,得到了滿意的回答,蘇晨便反過來問母親的一天怎麼樣。
每一天對話的內容其實都沒有什麼變化,因為蘇晨的工作里,絕大多數的事情都不是什麼能拿出來與家人分享的事情,便日復一日地重複着沒事、很好之類的,蘇童的學校生活也沒有什麼動畫裏的高中生的奇幻,仍只是平平凡凡的度過每一天。
但蘇晨對這樣的生活十分滿意,唯一不滿的,也許就是他那底薪的工作,但那並不重要,重要是每天晚上的這頓飯,和飯後燈火通明的房間裏彼此的說笑聲。
一間小小的房子,幾個人,幾張笑臉,仿佛就可以是人生的全部。
每一天,都如此。
不過,這一周的情況似乎發生了些許變化,星期四,也就是五月三十一日,蘇晨才回到家,灌進一口水,便聽見他的母親笑呵呵的說:「蘇晨啊,明天晚上晚上有空沒,我給你安排了一個相親啊,那小姑娘是做聲優的,特別好,你一定……」
蘇晨一口水差點噴出來,有些相親恐懼地說:「不行,我周六還得出差去一趟橫濱……」
「所以才定的周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