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之中的那一刻並沒有到來。
蘇晨進入遠遼號中,跟着戰艦一路飛馳。
戰場上因為速度而產生了脫節,騎士們衝殺在最前沿,聯邦艦隊的戰艦和大量掛載在其上的崇神種為第二梯隊,剩下的,就是那些沒有飛船也沒有什麼自我加速能力的人與低速飛行器,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與戰場脫節,和最前沿的戰場越拉越遠。
一千公里……
八百公里……
六百公里……
蘇晨甚至沒有前往遠遼號的艦橋,他就在遠遼號的後主艙門的位置,大量的遠遼戰士在此陳兵,肖志成、趙苗苗帶領着天賦者小隊穿戴上聯邦打造的太空戰甲,沉默地站在蘇晨的身後。
上百人和兩架飛行器在此,卻安靜的落針可聞。
遠遼號的末端背對光影錯序的戰場,能看見更遙遠與廣袤的星空。
——在蘇晨的視線里,方舟已幾乎快要成為看不見的光點了。
剩下的方舟和遠遼的末日飛船將順利在今夜的零點到來之前抵達指定位置。
今天的戰爭,死亡將是過程,但它將不會以死亡收場。
五百公里。
黯悄悄飛落在蘇晨的肩頭,有些緊張地扭頭看着那些如木樁般動也不動的戰士們。
就連一向會對她露出和煦笑容的趙苗苗也面色如鐵。
角落的艙門緩緩打開,夏初薇出現在那個方向。
在戰鬥中劇烈動作的遠遼號在震盪,她要扶着牆壁才能站穩,她卻一直默默地看着。
在這場戰鬥里,沒有她發揮的餘地,但她也沒有選擇與陳教授他們離開。
漫長的時間裏,很多時間都已經改變了,遠遼是她的家,她的家人即將踏上戰場,她哪怕不能並肩而行,卻仍要親自將他們送上戰場。
蘇晨若有所覺地看向這個方向。
船艙里的光線因外界而忽明忽暗,女人的身影在這樣的光影里顯得模糊不清。
那一幕像極了在雲城賣場裏,蘇晨每一次出行時她的樣子。
現在想來,那時候像是一個世紀般久遠。
而她依舊沒有改變,仍是那個充滿勇氣和善良的醫生姑娘。
但只有她一個人來到這裏,戰場上的無用之人不多,有些人肖平也不放心,比如喬正,便不可能讓他們出現在這裏。
三百公里。
世界開始震盪——永恆之王的神國突兀地開始崩解。
以黃道平面為中心軸的兩個鏡像世界就像是破碎的鏡子一樣炸裂開觸目驚心的恐怖裂痕。
山河大海上崩裂開一道道縱橫千萬公里的巨大裂縫,其中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而與此同時,整個如同實質、甚至模糊了真實宇宙的古老不列顛神國開始變得虛幻、模糊。
隨後,越來越多的裂縫開始在空間中浮現。
蘇晨不知道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永恆之王和坦旦人是如何較量的,又是如何落敗的。
但眼下的結果已再清晰不過,永恆之王沒能阻止坦旦人引爆遙控炸彈。
而祂,將就這樣死去。
這位帝王,即將死去。
戰場上,亡靈之國的騎士們衝鋒地越發兇猛。
那是真正的不顧一切,無畏生死。
如浪潮的騎士團在星河的交界上奔涌。
他們押的賭注是自己的人生,賭的卻是明日的未來。
戰場上,壯烈的號角聲四野傳遞,崩潰的神國里,開始有騎士真正死去。
他們被擊落戰馬,便再也無法從大地上重新站起。
他們寂滅時,像是一團不存在實感的煙花破滅,消弭於星空。
但沒有人凝視這些死亡,前面的騎士倒下了,後面的騎士毫不猶豫地踩踏過同袍的「屍骸」,繼續前進。
繼續前進。
兩百公里。
神國已佈滿蛛網般劇烈的裂痕,恢弘的山河大海破碎的不成樣子,黃道平面上的那位帝王的身軀正一寸寸地模糊下去。
像是要被人從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