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周從文念頭剛起,瞥見沈浪臉上的表情,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沈浪,患者有問題?」周從文問道。
沈浪撓頭,「患者矯情的特別厲害,折了兩根肋骨,沒有血氣胸,沒有創傷性濕肺,骨折斷端對位對線良好,按說不應該那麼疼,但他連喘氣都不敢,窩在床上一動不動。」
「哦,也正常。」周從文淡淡說道。
「護理部艷春主任問有沒有單間。」沈浪攤手,湊到周從文耳邊小聲說道。
「你沒跟她說麼?」
胸外科只有一個單間,已經給了集團公司某位要做手術的領導,估計護理部主任的親戚只能住普通病房。
這雖然不是難題,但要多費很多口舌。
「我一個小醫生,說話沒那麼好用,至少得你去看看才行。」沈浪道,「我給主任打電話了,他很快就回來。」
「走,先去看一眼。」周從文見李然記錄了太多的東西,一時之間也消化不了,就和沈浪一起去看新來的患者。
沈浪的查體周從文可信不過,他要聽診,必須確定沒有血氣胸才行。至於肋骨骨折麼,想接上也可以;不接的話就這麼養着也行。
來到一個三人間的病房,靠窗的病床旁有一堆人正在噓寒問暖,周從文看見一個身穿白服的人正在彎腰和患者說話。
「艷春主任,你好。」周從文走過去,客客氣氣的招呼了一聲。
「小周,給你們添麻煩了。」護理部主任直腰看周從文,「我三姨,都說不讓儲存秋菜,非不聽。現在冬天什麼都能買得到,還要買一堆大白菜、大蔥放家裏。」
周從文連忙打斷護理部主任的嘮叨,這種有關於秋菜的話題一旦要是說起來,不知道要說到什麼時候去。
「艷春主任,片子呢?」
「這兒。」
周從文接過片子對着陽光看了一眼。
沈浪說的沒錯,患者沒有血氣胸,骨折的對位對線也不錯。可能會有疼痛,但絕大多數患者都不會感覺到很疼。
耳邊聽着患者發出的哎呦哎呦的聲音,周從文把片子放下,微微一笑,「我聽一下。」
患者一臉痛苦的表情,六十多歲的老人每一個皺紋似乎都在訴說着疼痛。
周從文並不覺得患者矯情、事兒多。
人和人的體質不一樣,對疼痛的耐受程度也不一樣,有的人就是對疼痛敏感,總不至於因為這點事兒就歧視患者。
聽診,雙肺呼吸音清,沒有囉音。
排除血氣胸的可能後周從文放了心,交代了幾句,招呼護理部主任出去說單間的事兒。
當周從文回頭的時候,猛然看到剛剛坐在輪椅上的患者像是沒事兒人一樣站在後面好奇的張望,周從文真心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看着像是沒事兒的人一樣的患者其實傷勢很重,要不是他家裏和患者本人堅決拒絕手術治療,周從文肯定要上去給他按上十幾個記憶合金的板子,固定肋骨。
而看着病情很重、起不了床的患者其實只是屁事,周從文根本不放在心上。
「你,回去躺着,輕着點動!」周從文和壯漢說道。
「大夫,我沒事。」壯漢為了向周從文表明沒事,仿佛健身一樣用力的聳了聳肩膀,看他的意思好像還要用拳頭擂在自己胸口似的,把周從文嚇了一跳。
「住手!」周從文連忙吼住壯漢,莫名驚出一身冷汗。
「嘿嘿。」壯漢憨憨厚厚的笑了笑,「沒事,大夫你去忙,我和這位老哥說。」
「你千萬別亂動,萬一骨折的斷端刺破胸膜和肺臟,小病變大病,咱不值當的。」周從文第一次警告。
「哦,知道了。」患者根本不走心的敷衍道。
「我沒嚇唬你,要是出現併發症就得急診上台開胸,這麼長的口子。」周從文第二次警告,並比劃了一個20m的傷口。
患者一點都不害怕,看着周從文的眼睛笑呵呵的,仿佛這世間沒什麼能讓他害怕似的。
但這人只是膽子大,加上疼痛不敏感或者自己忍耐力超高,卻不像是小痞子一樣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