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主任,專心點,下面還有兩台手術。」周從文諄諄教誨道,「吳姐說什麼你都聽着,可不敢頂嘴。
張友無語,他低着頭做手術,沒說話。
人家器械護士跟着黃老做了二十一年手術…光是這個年頭就讓張友心生恍惚。
酒是陳好。
護士,當然也是老好。
「張主任,我們912帶組教授、各科主任都不敢找吳姐配台。」周從文笑着說道。
「啊?」張友一怔。
「吳姐跟老闆做了一輩子的手術,從進臨床開始就是給老闆配台,眼光高的很。」周從文道,「是吧,吳姐。」
「看完老闆的手術,其他人的手術真的沒法看。我性子直,看不慣就願意多說幾句。」器械護士盯着手術台上的一舉一動,隨口說道。
「您那哪是多說幾句啊,把其他科的主任訓的跟狗一樣。」
「哪有,周從文我警告你,你別胡說八道啊。「
「嘿嘿。」周從文笑笑,沒說話。
對老闆身邊的器械護士,周從文給與了最大的尊重。說說笑笑是可以的,但不能太隨便。
而且這位吳姐的水平足夠高,高到讓周從文都不敢隨意得罪的程度。
畢竟人家跟着老闆二十一年,見的手術太多。
其實主要是上一世周從文開着掛來到912,最開始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但被吳姐訓幾次後也就老實了、踏實了下來。
周從文對吳姐是有心理陰影的。
張友默默的沖洗,他很快感受到這位器械護士的好處。
不管自己要什麼,不用抬頭、不用說話,只要一伸手,東西就落在手裏,沒有絲毫延遲。
雖然人家和自己是第一次合作,但眼睛亮的很。
黃老碾壓自己,還真是從每一個維度、每一個角落,張友心裏感慨。
都不說個人素質,無論是助手還是器械護士,黃老身邊的人都強到自己無法想像的地步。
第一台手術結束,第二個患者送上來。
今天的手術並沒有錄像,少了一些環節,但速度卻要比昨天慢了很多。
張友逐漸習慣着,第二台手術的進展就比第一台手術快。
的確,就像是黃老和周從文說的那樣,手術很簡單,做了兩台手術,張友已經掌握了基本技巧。
手術的難度直線下降,降到張友覺得自己閉着眼睛…閉眼睛肯定不行,但降低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程度。
古人說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見山還是山三種認知程度。
類似的哲學問題張友沒有考慮過,但今天他似乎摸到了門檻。
不管是外科手術還是介入手術,唯一的目的是治療疾病。
兩者糅合起來變成雜交手術,竟然有化腐朽為神奇的效果,張友心裏生出感悟,甚至覺得今天手術室的無影燈的燈光都分外的亮。
手術越做越是順暢,如飲甘露,張友漸漸的全神貫注在手術上,第三個患者的手術黃老和周從文乾脆沒上,可是張友卻做的格外開心、格外順暢。
雖然這並不是標準意義上的換瓣手術,可張友知道這就是換瓣。
從以往的工作經驗里積累下來的認知看,很多患者因為換瓣手術創傷很大,導致醫生和患者家屬對做手術還是保守治療顧慮重重。
即便是勉強上台,有一部分患者也無法活着出icu。
做手術,99%死亡;不做手術,100%死亡。
這句話不僅僅是神經外科的口頭禪,心胸也經常說。
畢竟出現瓣膜關閉不全的患者基本都以老年人為主,什麼風心病之類的數不勝數,能做手術的不管是患者本人還是醫生,都要冒着極大的危險。
可是黃老和周從文改進的雜交術式讓張友開了眼。
術式沒有之前單純介入手術那麼複雜,讓人望而生畏,也沒有劈胸骨的手術損傷那麼大。
可以說,這是一個近乎於完美的術式。
唯一的缺點是吃線,但張友現在已經顧忌不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