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好快,裴紹卿心頭一沉。
從裝具看,應該就是左驍衛。
左驍衛大舉追來,只能說明一件事。
那就是留在安化門斷後的守捉郎多半已經戰死。
裴紹卿忽然感到胸口有些悶,眼角也莫名濕潤。
「他」從九歲就淪為了孤兒,要不是合川守捉城的守捉郎接濟,早就已經餓死多時,所以這些守捉郎不僅僅是他的袍澤,更加是他的親人。
佔據了這具身軀,所以也必須繼承他的情感麼?
不過現在可不是悲傷的時候。
裴紹卿收起悲傷,趕緊找來麻繩捆住太平公主手。
左驍衛很快就會追到,必須儘快帶太平公主離開。
太平公主並沒有做無謂的掙扎,只是清冷的說道:「追來的是左驍衛的游騎,十二衛府兵中的精銳,你跑不掉的。」
「所以,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裴紹卿捆住太平公主的雙手,繼續捆縛她的雙腳。
「放棄吧。」太平公主蹙眉道,「本公主可以給你留條活路。」
「那可真是太感謝了。」裴紹卿悶哼一聲又道,「不過我現在還不想放棄。」
裴紹卿當然不會輕易放棄,且不說太平公主的承諾靠不靠譜,就算她的承諾靠譜,武則天也不可能放過他們。
褻瀆了皇家顏面,還想活?
真當《永徽疏律》是擺設?
「冥頑不靈。」太平公主道,「那就等着被左驍衛抓住,然後身死族滅吧!」
「抓住是不可能抓住的。」裴紹卿哂然道,「你幾時見過被活捉的守捉郎?」
兩人說話間,裴紹卿已經捆住太平公主的腳踝,再然後把她往車廂一塞,就抄起馬鞭重重的抽在馬股上。
挽馬立刻甩開四蹄飛奔起來。
但馬車怎麼可能跑得過騎兵?
左驍衛游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迫近。
按這個速度,沒到九里村就會被追上。
而且擺脫不了追兵,也不能去九里村。
不然豈不是害了九里村的守捉郎袍澤?
裴紹卿便有些焦慮,必須得儘快擺脫追兵。
正思忖之間,飛馳的馬車就來到了一個岔路口。
從這個岔路口往右,便是裴紹卿此行的目的地九里村。
岔路口往左是灞上,也就是當年項羽設鴻門宴的故地。
此時的灞上不像後世都是一望無垠的麥田,而是擁有大片的森林。
看着不遠處的森林,裴紹卿忽然心頭一動,旋即一勒馬韁拐到去灞上的官道。
飛馳了不到五百步,馬車便進入到密林中,後方左驍衛騎兵的視線被遮擋住。
裴紹卿便抽出橫刀,又一個縱身騎到了挽馬的馬背上,再以左手控韁俯下身,右手持刀呲的一刀就刺進了馬腹。
裴紹卿刺的位置在挽馬腹部最下。
雖然刺穿了腹部表皮及肌肉組織,但是並未傷及要害。
為了減少出血量並且保持疼痛感,裴紹卿刀都沒有拔。
所以挽馬並不會在短時間內倒斃,在痛疼的刺激之下,它會一直的奔跑下去,甚至會比平時跑得更快,直到累死或者被追上。
刺完這一刀,裴紹卿便立刻返回到馬車車廂中。
沒片刻停頓,裴紹卿便抱起太公平主跳下馬車。
在落地之後,裴紹卿又抱着太平公主連續翻滾,把慣性卸掉。
抬頭看,只見馬車已經沿着官道往前飛馳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密林中。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太平公主來不及做出反應,等到她反應過來時,發現人已經從馬車廂來到地面,並且還被裴紹卿壓在了身下。
「賊子安敢……」太平公主氣得柳眉倒豎,正要嚴詞訓斥之時,卻被裴紹卿一把捂住小嘴,再拖到一顆大樹後。
兩個人藏起來還不到五分鐘,
左驍衛的游騎便風捲殘雲般追進了樹林。
不過左驍衛的游騎並未發現異常,很快就去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