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後半夜,風雨仍無減小趨勢。
夜色較之先前,更暗幾分。
黑暗之中,一支氣勢略顯頹靡的隊伍冒着風雨前行,不仔細看發現不了他們的蹤跡,行進速度不算慢。除了落地時濺起的水花、甲冑互相摩擦的動靜,再無其他聲響。
苗淑看着視線盡頭的暗影。
不知何故,心中生出幾分不安情緒。
她試着再度勸說:「此地看似不詳……」
九等五大夫冷着臉道:「如何不詳?」
苗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垂眸抿唇。另一名武膽武者拖着傷勢打圓場:「……文心文士的預感勝於我等,若她真覺不妥當,接下來這段路更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了。」
苗淑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
她還是想改道,選擇之前的路線。
九等五大夫對此只是冷哼。
問道:「你可有發現前方敵情?」
苗淑仔細感知一會兒,搖頭。
前方別說敵人,動物都沒幾隻。
這麼大雨天,不傻的都鑽窩裏了。
九等五大夫問:「那為何要改道?」
又問:「僅憑你的預感?」
苗淑握緊韁繩,抬眸低語。
「萬一呢?」
九等五大夫只是冷冷哂笑。
「你可還記得咱們的人馬剛剛經歷一場失利?士氣低迷,又冒着風雨前行,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的消耗都不小。這時候再改道,無疑是二次重創。倘若半途不幸碰見敵人,你覺得能撐得了幾時?前方即便有埋伏,但只要衝過去,不多遠便是四寶郡地界。」
就算是有伏兵,也得賭一把。
再者——
九等五大夫哂道:「你才是隨軍文士,大軍士氣低迷該如何振奮,是你分內之事。與其想着改道,倒不如用言靈強行振奮軍心,衝過去。你莫不是連這些都不知道吧?」
他不喜歡苗淑。
對方的性別、身份是一則原因,另外一則原因則是她太過生嫩,沒什麼經驗,僅憑着對北尚縣和南玉縣的了解,以及她得天獨厚的文士之道,便想一上來就挑大樑……
這種行為,跟拿他與帳下將士性命開玩笑有什麼區別?仗着主公內眷身份,便能有特權了?有苗淑當對照組,他愈發覺得主母持重老練,不會對不了解的領域指手畫腳。
怎奈何,這是主公的命令。
他作為下屬只能聽從。
苗淑:「我……」
被九等五大夫一陣陰陽怪氣,苗淑又羞又怒,本來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更顯死白。
九等五大夫見狀覺得沒趣。
「也不知主公怎麼想的……尋常文士想要出仕,不說技藝精通,至少不能是半吊子。」
苗淑:「……」
雖然苗淑在閨中時候,跟家中兄弟接受一樣的教育,但文心文士又是另一套體系。她未曾接觸。哪怕這兩年極力彌補,奈何文氣薄弱,精力有限,秋丞幫她尋覓的文士老師也因為種種原因對她有保留,以她是主公內眷不好太親近為理由,拒絕她的請教。
倘若秋丞來過問學習進度,便推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他只負責教導言靈,如何領悟靠苗淑自己。苗淑覺得羞憤難堪,其他學生還能靠着毅力和天賦打動頑固迂腐的老師,而她的身份限制了這條路。她這兩年就像是被藤蔓荊棘捆住手腳,深陷泥淖。
更多時候只能自己摸索着前行。
越如此,越痛恨帶給她痛苦的沈棠。
過往的歡愉是此人一手摧毀的,她這兩年承受的種種白眼與痛苦也拜其所賜。這個念頭深深植入她的內心,在日復一日的煎熬中,萌芽成長,如今已是一株參天大樹。
說話的功夫,又行了一段路。
九等五大夫見苗淑沒什麼動作,心下也知這個文心文士帶着跟沒帶着沒什麼區別,抬手下令讓殘部打起精神。隊伍互相結成防禦性軍陣,一有風吹草動便結陣衝過去。
一時間,眾人神經繃緊。
苗淑也努力集中精力去感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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