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寶郡,官署。
寥嘉是打着哈欠飄入政務廳的。
他的長相本就有幾分猥瑣,此刻雙肩微塌,神態疲累,眼圈發黑,眼泡浮腫,仿佛沉迷風月情事導致腎虛虧。他坐在席上雙目微闔,過了十幾息再睜開眼,睡意散去。
祈善皮笑肉不笑:「最近聽到傳聞。」
寥嘉無精打采地提起筆,化身無情辦公機器:「什麼傳聞還能傳到你耳朵?」
祈善道:「外界傳你夜夜笙歌。」
寥嘉手一頓,墨汁滴下一顆,表情猙獰扭曲又精彩,聲音陡然上揚,險些破音:「我夜夜笙歌?哪個沒良心的這麼傳?」
祈善瞧着寥嘉那張萎靡的小臉。
一向喜好大紅大紫穿着,整天簪花的寥嘉,此刻再也張揚不起來,鬢角的花都跟主人一樣萎靡不振。某些人看似夜夜笙歌,實際天天996,忙得文氣化身都用不過來。
寥嘉氣道:「你也不替我分辨兩句?」
祈善道:「我相信事實勝於雄辯。」
寥嘉:「」
他用祈元良的項上人頭擔保,這廝背地裏絕對在幸災樂禍!作為留守文士,寥嘉從沈棠率兵出門就沒咋休息,這也得虧文心文士體質好,普通人哪經得起這般蹂躪?
當然,也不是一直這麼忙。
只是前線要糧要藥材,後方就要安排伙夫給送過去,人力、財力、物力還有運糧路線和護衛兵力,各方面都要協調安頓。
既要照顧前線還不能忘了後方建設。
諸多瑣碎疊加,事情就多了。
唯一慶幸的是這一批糧草上路,寥嘉就能休息幾天,鬆緩鬆緩操勞大半月的身體。
說話的功夫,戰報傳到官署門外。
寥嘉當即擱筆,一把奪過裝着戰報的竹筒,檢查密封無誤,這才打開倒出寫着前線戰報的書簡。每一片竹片都寫着一條消息,他一目十行看完,懸吊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上一次戰報是鄭喬殞命,臨終之前將國璽大派送,引發聯盟軍內部分裂亂鬥,自家主公兵力一分為二,不知後果如何。寥嘉和祈善都為這事兒吊着心,唯一能讓他們安心的是祈善這段時間都未受傷,主公那邊應當無礙。左盼右盼,終於盼來嶄新的戰報。
寥嘉大笑道:「元良,好消息!」
他說完才發現身邊少了個人。
要知道每次前線傳來戰報的時候,祈元良都會跟自己搶,十次有七次能被得手。今兒一反常態,祈善居然沒動靜?他一點兒不擔心主公他們的下落?寥嘉疑惑看了過去。
只見祈善一臉煞白地坐在原地。
抬起的雙手帶着幾分無處安放的窘迫。
文心文士五感極好,他剛上前幾步就嗅到空氣中泛着絲絲縷縷血腥氣息,這種氣息他這幾月可太熟悉了。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急切道:「祈元良,你又受傷了?」
孰料,祈善憋紅了臉:「閉嘴!」
「祈元良,你這就不對了!」寥嘉扭頭想找他哪裏受傷,「傷勢重不重,我去找董老醫師過來給你看看,主公那邊——」
一個不慎,吃了一發【禁言奪聲】。
寥嘉:「」
寥嘉:「???」
寥嘉:「!!!」
他猝然睜大眼睛,誓要跟祈善拼命的架勢——自己好心放下偏見關心他的傷勢,結果祈元良不知好歹,將他心意棄之敝履?
衝破言靈,氣得推了一把祈善。
祈善一時不察,倒向了一側,露出一張被鮮血浸染的席墊,偏偏祈善今日的衣衫還是天水碧,被鮮血滲透之後更加顯眼。那麼一大——塊洇濕的痕跡,想看不到也難。
寥嘉眨巴眨巴眼睛,完全整不會了。
他手指指着那塊血痕,期期艾艾,能言善道的舌似打了一串結:「這、這——」
祈善的臉色在黑白青紅來回切換。
終於——
寥嘉極其小聲道:「主公來月事了?」
誰懂啊,他一個風華正茂的大男人此刻的尷尬?恨不得抓個武者劈個地縫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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