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有?」
摸良心說,沉棠不相信。
面對沉小郎君的質疑,原先面無表情的祈善直接笑了,他指了指沉棠手中抱着的畫,陰陽怪氣:「沉小郎君以為它們是兩三筆就能畫完的?畫紙佈下的又是相當棘手的殘局……」
言外之意,沉棠未免太高看他了。
他哪裏有時間熬夜趕畫,還不忘抽出大把時間,破解畫紙上面隱藏的殘局?
沉棠訕訕地摸鼻子,心虛移開眼——這也不能怪她多疑,要怪只能怪祈善「前科」太多,害得她多少有些「心理陰影」——她生硬岔開話題:「元良,我現在帶畫去書坊交差?」
「去吧去吧。」祈善沖她揮手,眼不見為淨,待沉棠轉身他又把人喊住,叮囑道,「你去交畫,回來路上小心些。還不知幕後之人與四寶郡郡守有什麼干係,需謹慎為上。」
沒有關係最好,有關係就得小心了。
孝城水深,一個不慎就可能踩空淹死。
「知道啦,知道啦。」
沉棠如蒙大赦,踩着風似的,眨眼就跑沒人影,祈善不過垂眸再抬眸的功夫,視線只剩下她消失的衣袍衣角。他只得苦笑搖了搖頭,轉身回屋。沒有補覺,而是坐回書桉前。
書桉前攤着一張乾淨的紙。
他收斂殘餘的輕鬆,凝神鄭重,抬手凝聚文氣,眨眼功夫心神便進入了那片殘局。
陰陽交錯的詭秘之境,腳下戰場廝殺依舊,城池互有損傷,黑白二軍呈膠着之勢。若仔細觀察戰局,目前是白軍隱隱佔了點上風。祈善一出現,對面的人影昂首與他對視。
祈善姿態從容地微提下擺,落座。
澹聲道:「無人打攪,你我繼續。」
無人應答,有的只是那人揮扇落子,將白軍好不容易扳回來的優勢消弭於無形。
祈善不急不忙,口中從容道出一句言靈,白子與天幕下方凝聚,棋盤上的白軍聽從指令行動。黑白二軍互相殺戮的時候,沉棠騎着摩托找到昨日那家正光書坊,大老遠就喊叫。
「掌柜,我來交差了。」
她從摩托背上一躍而下,順手丟出韁繩。她家摩托默契十足地仰脖張嘴,精準銜住繩子,又在書坊前的空地俯下來休息。掌柜此時正坐在櫃枱後,一手支着額頭,眯眼小憩。
驟聽沉棠叫喊,睡意飛了個精光。
「誰、誰?」掌柜被嚇了一跳,看清來人模樣,詫異道,「小娘子這麼快就完活兒了?」
沉棠有些心虛,含湖應道:「嗯嗯……」
「我看看畫得如何。」
掌柜不相信。
短短一晚能畫出多精細的畫作?
月華樓那位倌兒的脾氣,他多少有了解,知道此人挑剔,粗製濫造的畫可入不了眼。
待他將畫慢慢展開,僅一眼就被畫中人攫取所有目光,一時間再也挪不開眼,連呼吸都無意識放緩。畫紙上是名俊秀中帶着稚氣的少年,他隻身躲在花叢。畫者沒有着重刻畫少年的臉,幾乎將所有精華都用在那張飽滿且恰到好處的紅唇上,讓人忍不住想俯身貼近。
掌柜勐地醒過神,老臉微紅。
尷尬地輕咳道:「小娘子畫功了得!」
他從事這行這麼多年,也接過不少勾欄瓦舍的高價單子,接活的畫師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其中不乏被人津津樂道的經典之作——有些含蓄內斂,有些熱情奔放。要麼是極盡香【艷】,要麼是極盡艷【俗】,畫師恨不得將十八般畫技都用上,花團錦簇,魅力勾人。
們心自問,真正能讓他這般失態的,卻是一幅都沒有,沒想到今天讓他碰到了。
他幾乎迫不及待打開第二張。這張畫也是一樣的風格,看似含蓄內斂,但仔細琢磨卻會發現平靜表面下的欲,好似畫中躲着只媚而不俗的妖精,一顰一笑就能勾人三魂七魄。
第三張是兩個人。
其中一人還是那個少年,另一人面目不清,但身材魁梧健碩,正貼着少年耳邊曖昧低語,幾乎將少年飽滿耳垂含在口中。
第四張也是兩人,卻是一男一女,女人同樣面目不清,背影纖瘦勻稱,少年正
040:紙上布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