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整個世界寂靜得只剩寒風呼嘯!
公西仇第一次有種腦子發熱發漲到燒焦成木炭的錯覺,他無意識抬手拍右耳,試圖將不存在的障礙物拍出來:「什、什麼?」
自己耳朵產生幻聽了?
他捫心自問,再怎麼狂傲囂張,他也不會當着二十等徹侯的化身,告訴對方——你就是公西族養的活體蠱蟲,還是之一!
用瑪瑪的話來說——
「這跟蹲人頭頂屙屎撒尿有什麼區別?」
不,比屙屎撒尿還讓人噁心。
龔騁也幾近錯愕地看着即墨秋。
他勉強消化完那句話的含義,又小心翼翼用餘光去看同夥的身影——儘管這個角度看不到後者臉色如何,但從周身天地之氣的躁動來看,不難想像此刻心情有多麼惡劣!
殺氣匯集,凝聚成實質化的冰藍光暈。
他壓抑着聲音:「你再說一遍?」
即墨昱這些年的諄諄教導,成功讓即墨秋成長為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老實孩子,他尊老愛幼。來人請求他再說一遍,他就原封不動再回答一遍。這下連沈棠也安靜了。
要不怎麼說即墨秋才是公西仇大哥呢?
瞧瞧,這堪稱一騎絕塵的裝逼方式!
聽聽,這拉仇恨的臭嘴!
對面那個老怪物的臉色比發酵十天半個月的沼氣池還要臭,若非實力強勁,被氣死也不是不可能!沈棠一邊津津有味欣賞對方的臉色,一邊暗中警惕對方突如其來殺招。
期待中被氣死的畫面沒有上演。
對方的眸子不知何時浮現淡藍色,揚手虛握,眾人耳尖聽到空中傳來輕微咔嚓聲,冰霜在他掌心匯聚延伸,瞬息化作通體晶瑩的長槍。這柄長槍的模樣與雲策慣用一致。
從這點也看得出二者確實師承一脈。
手腕一翻,槍桿之上的纓穗隨之翻動,是一抹顯目的酞青藍。憤怒衝破巔峰之後,他一改反常得冷靜下來,只是說出來的話就不那麼友善:「公西一族,你們好得很!」
字字句句,恨意滔天。
每個字都像是從後槽牙擠出來的。
他確實恨到了頂點。
想他這一生兩百多年,幼年啟蒙,少年揚名,青年便是北漠乃至西北大陸一頂一的勇士。他人生前一百年都在掙扎,四處征戰,攻城掠地,殺人無數所有功名利祿都是踩着無數敵人屍骨所得,跨過屍山血海才走到如今!之後百年困守方寸,修身養性。
現如今——
卻有人說他是被豢養算計的蠱蟲?
不止是他一人,還有其餘四人也是蠱蟲!秦少攸更是被算計着【醍醐灌頂】,成了眼前這個大祭司的養料!一生坎坷只為成全一人?當踏腳石?公西一族,你們怎麼敢?
但,他更想將即墨興的屍體挖出來。
問問這位大祭司,自詡他至交好友的人,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一切真相?既然知道真相,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內心究竟在想什麼?即墨興碎屍萬段不夠,該挫骨揚灰!
距離他最近的龔騁臉色驟變。
龔騁原以為二十等徹侯的化身,實力只比自己強一線,但當對方真正放開氣勢,作為同伴的他也感覺到了窒息。真不愧是活了兩百多年老怪物,連一道化身都這般可怖!
嗡——
幾乎是這陣威勢爆發的瞬間,要隘的國境屏障便不受控制打開,最大程度削弱這陣衝擊的正面威力。勁風裹挾着殺氣直面而來,實力稍弱的兵卒雙足立地不穩,被突如其來的勁風吹得向後退滑動,直到運氣下沉,這才勉強穩住搖搖欲墜、左搖右擺的身形。
沈棠持劍立於眾人最前面。
勁風灌滿她的衣衫,髮絲隨之飛揚。
她笑道:「公西仇,這下奔你倆來的!」
公西仇緊握着長戟戟身,心下駭然老怪物的氣勢,只是正經沒一會兒就被沈棠幸災樂禍的話搞破功了:「他奔我倆來的怎麼了?說得好像瑪瑪你就能置身事外一樣——」
這一架要是干不贏,北漠就別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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