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零回答。
「千葉小姐呢?還有黎各她們……」
「她們說會晚點到。你要先吃點東西嗎?這個酒會要持續到八點半,然後正餐才開始。」
「我撐不到那個時候……」赫斯塔再次閉上了眼睛,片刻的小睡根本無法緩解她此刻的疲憊,「我晚上八點必須躺在床上。」
不遠處安娜放下酒杯,「……睡得真早,是藥物的關係嗎?」
「……大概。」
「你的診斷是什麼,抑鬱?」
「不是抑鬱……但我確實在服用一些抗抑鬱藥物,」赫斯塔低聲道,「它們對緩解我的症狀……有效果。」
「你現在還會——」
安娜的話沒有說完,餐廳另一側的荊棘僧侶們再次傳來一陣熱烈的歡呼。他們統一的着裝和整齊劃一的行為與這個酒會的佈置格格不入,儘管他們的規模和下午相比已經少了很多,但當這些人同時鼓掌、大笑、以酒杯敲桌或是發出噓聲的時候,整個大廳里的其他賓客都會為之側目。
「……吵死了。」安娜抬手扶住額頭,一時間,她完全喪失了談話的興致。
「為什麼他們那麼高興。」零望向安娜,「下午發生了那麼多事,他們甚至還死了一個同伴,為什麼不沮喪。」
「他們不是在高興。」
「那是什麼?」
安娜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耳朵,示意零仔細聆聽。
角落裏,司雷也同樣被不斷製造聲音的荊棘僧侶擾得心煩,不過眼下羅博格里耶開始在長桌前發表講話,這些人終於安靜了一些。
畢肖普餐廳是個能同時容納一千兩百人同時用餐的地方,但此時坐在這裏的賓客還不到三十個,考慮到所有人都只能在酒會結束後兌換房卡,這可能就是這艘巨輪本次航行的所有客人。
在繞着餐廳走了一周以後,司雷重新回到赫斯塔身旁,表情冷峻地落座。
零向司雷揮了揮手,「你回來了。」
司雷同樣揮手,她看了眼遠處的掛鍾,咕噥道:「八點半開始正餐也太晚了。」
「那邊有一些麵包和甜點可以拿。」零指着入口方向的方桌,「如果你餓了——」
「我知道,謝謝。」
零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保持了沉默。
當另一頭的羅博格里耶完成了他的講話,那張長桌上的人再次爆發出經久不衰的劇烈掌聲,從老人帶着紅暈的臉色來看,他對今晚的開局非常滿意。很快,在保鏢的護送下,羅博格里耶離開,前往餐廳的二層。
司雷打了個呵欠,再次看向身旁的赫斯塔——雖然她現在已經趴在桌上再次睡得不省人事,但她的左手仍然緊緊抱着自己的行李箱。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刺耳的噪音,那是裝着橡膠墊的椅子腳在木質地板上摩擦的聲音,它比先前任何一種人聲都更加難以忍受。赫斯塔的臉上又浮現起痛苦的表情,她眉心皺起,再次睜開了眼睛。
「……醒了?」司雷輕聲道,「感覺怎麼樣?」
赫斯塔只是搖了搖頭,她生無可戀的表情已經回答了一切。
「原本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擁有一個平靜的夜晚。」不遠處安娜冷不防地開口,聲音還帶着一點耐人尋味的笑意,「而這是誰的錯呢?」
「……你那麼有主意怎麼不自己動手?」
「我當然願意自己動手,甚至還可以讓零動手,但事後你能保證不告發我嗎?」在司雷回答之前,安娜已經接着說了下去,「你不能,你只會大喊着『不可理喻』然後跑開,而這種事下午已經發生過了。」
司雷深吸了一口氣,「我再重申一遍,你不能為了自己的一點清淨就——」
「好啦,警官,」安娜晃了晃酒杯,「忘記下午的事吧,我怎麼會是認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