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飛送來重禮,卻不提具體條件,那麼就等於想要的是「這一切」,也就是在這場世界大戰之中,在最根本的立場上,要拉攏黑石山宗門。
老天王說:「你把人都帶回去吧。我不能為了你,跟刻骨寺、鶴伴園的人翻臉。」
錢飛說:「不需要貴宗門跟他們翻臉。當然,要是你們還想跟琉璃宮交朋友,那這幾個人確實得送回去,你們還得對他們磕頭道歉。」
老天王笑了:「少扯犢子了。那麼,你是還想借錢?」
錢飛故意面露踟躇之意:「呃,當下勉強還好,不過日後可能還會有手頭緊的時候,這不是想着多個朋友多條路麼」
老天王笑說:「好,這幾個人老子就收了,也不白要你的。這塊令牌給你,下次你來見我時,憑此令牌不需要通報。」
說着,他從懷裏掏出一塊黑沉沉的令牌,像是硯台那樣厚重,隨手扔給錢飛。
錢飛做出高興的表情,雙手接住:「多謝老天王。」告辭後,又捨不得地多看了一眼琉璃宮的五個死士,這才離開。
五個死士並沒有回頭看他。
一個時辰之後,廖九星匆匆去找玉銀和尚:
「錢飛又跑去跟老天王套近乎了,挖牆腳挖得不亦樂乎啊。」
玉銀一語直指關鍵:「又送了多少?」
廖九星伸出一隻手,揸開手指:「五個人。」
玉銀放下墨水屏平板,皺眉說:「人?」
廖九星解釋了一遍,琉璃宮中高層當中有幾個人被錢飛作為俘虜抓來,獻給了老天王。
玉銀倒吸一口冷氣:「噝,難道老天王收下了?」
廖九星說:「自然是收下了。那幾個人一輩子上躥下跳,都是我宗門上下的眼中釘、肉中刺,即便換成送到我手裏,我也捨不得放走啊。唉,為什麼偏偏是錢飛抓到了他們?」
玉銀沉吟着說:「這還倒是個難以拒絕的好處」
廖九星說:「要不,大師你去把琉璃宮的掌門給抓來?」
玉銀撇撇嘴,掃了他一眼,用力壓制住嘴角的冷笑。
其他戰線攻打雪岩城已經動靜不小,攻打靈霄殿還不那麼順利,玉銀自己的師兄弟都折損了幾個。
現在拉攏黑石山,也是想要黑石山不辭辛苦與犧牲,去把琉璃宮滅了。
如果總是要獵人自己去追兔子,那養獵狗有何用?獵狗倒想讓獵人把最肥的一隻兔子叼回來給獵狗吃,想得未免太美。
不過,錢飛確實是能下血本,像這樣挖下去,不愁牆腳不倒,玉銀知道自己必須拿出對策來才行。
他站起身,低着頭,在寬大的辦公室里轉了幾圈。每次走到廖九星身側時,廖九星都連忙讓路。
本來可以付兩倍的價格,作為贈禮,去拉攏黑石山的人。
但這次錢飛送來的是人。
琉璃宮的人。
黑石山的仇人。
這值多少錢?
一個融密境界的修仙之人,人身價值無非五六百萬刀。
但是老天王多年來想要得到的仇人,價值絕不只有這一點。
硬要較真的話,只能說是無價之寶。
刻骨寺僧人習慣於對世間萬物明碼標價,遇到這種不肯具體開價的對手,讓玉銀恨得牙痒痒。
但總得拿出個對策來。
玉銀想,我這邊也能不能拿出無價之寶?
好傢夥,還真能。
他突然站住,緩緩地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張紙,怔怔地看了一會兒。
這是排隊券。
大多數排隊券是拆分成了子母券,用來投資的。
但這張排隊券不是。
它是真的用來排隊,去接受灌頂代練的。
當前是大爭之世,偏偏司馬大仙宣佈閉關修行,整個正月里,將只會主持三次灌頂代練。
這件事非他不可,任何其餘人等都無法代勞。
這張排隊券就代表着其中一次。
乃是卜大仙在派玉銀住持黑石山交易所的時候,親手賞賜的。
沉甸甸的賞賜。
這說明了在整個刻骨寺之中,玉銀是最受上師器重的僧人,沒有之一。
只要事情辦得妥當,但願日後卜大仙可以報銷吧。
玉銀和尚捏着這張紙,把它都捏皺了,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終於臉色從青色轉為紅潤,雲淡風輕地對廖九星說:
「無論錢飛使出什麼招數,我都可以壓過他,這次不是兩倍,而是十倍。」
廖九星從他「雲淡風輕」之前的臉色變化,已經可以察覺到這玩意非同小可,忍不住問:「是什麼?」
玉銀把排隊券展開給他看,又故作輕鬆地說:「很可惜沒有更多的類似之物,無法讓閣下也有所分潤了。」
廖九星連忙退了幾步,長揖到地,「大師說笑了,在下可不敢有那麼大的胃口。」
玉銀飛去老天王余戌戎的家裏,親自贈出了這張排隊券,出來後心裏踏實多了,甚至在寒冬臘月的風雪中感到全身熱乎乎的,那是一種熱血上涌的感覺。
送出去一張排隊券,等於是把一個真人送給了老天王。
老天王可以迅速地用它把自己的一個親信提升為真人境界。
錢飛帶來的俘虜,只不過是一個融密和四個冶純,加起來也比不上真人一隻手。
錢飛的機巧心思,肯定比不上實力碾壓。
而且這對黑石山宗門來說,也是一次頗有深意的敲打:
這邊是有三位長生不老人仙坐鎮,並且能源源不斷灌頂代練製造真人羅漢的一方,在這實力碾壓面前,你最好不要抱有太多的機巧心思。
當天晚上,余戌戎居然派自己的女婿把這張排隊券送了回來,說玉銀大師的厚愛已經讓黑石山上下銘感五內,黑石山宗門現無寸功,不敢受此大禮,只願做玉銀大師的馬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