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朝夕相處也看不出債務部仙子們有什麼不自重的行為,但是陳夏華還是覺得不可掉以輕心,總得找機會把一些事情說說清楚。
暖氣房車日復一日地在單調的冰蓋上北行,終於有一日,陳夏華按捺不住,在炕上挪動幾個身位,湊到李木紫旁邊,輕聲說:
「李仙子,關於錢總,你是怎麼看的?」
李木紫一怔:「什麼怎麼看?」
陳夏華不相信她會連這麼明顯的暗示都聽不懂,認定了她是在裝糊塗。當然,半個多月相處下來,她可以確定李木紫是債務部里最為深淺莫測的女人,能裝糊塗大概算是基本操作吧。
陳夏華早有準備,接着說:「你看,他是那麼帥,那麼有本事,那麼有涵養,那麼可靠,還有滄桑的過去與百折不撓的意志。對於這樣的男人,我不信你一點看法都沒有。」
李木紫恍然大悟:「哦哦,原來你是說那回事啊。」
陳夏華面無表情:「嗯,那回事。請你說說你的想法?」
李木紫端正上身,整了整衣服,正色說:「我對人類的雄性不感興趣。」
這就輪到陳夏華懵住了。
她想過很多種預案,睡不着的時候淨是想着相關的言語攻防了,但萬萬沒想到是這種答案。
很明顯說話的重音是放在了「人類」上,那你倒是對什麼類感興趣啊?
從道德上來講,對什麼類感興趣都很不太對吧!
陳夏華宛如被雷擊了一般呆在當地。李木紫翻了個白眼,雙手交替地挪動到車門,開門放進一小陣寒風,鑽了出去。
片刻後,淨草叫陳夏華的名字。
這時陳夏華才發現,在剛才一會兒功夫,其他人都出去上了車頂,車廂內大炕上只剩下了她與淨草兩個人。其他人都是淨草用各種藉口勸出去的,淨草自己坐上了駕駛席,接手開車,同時招手叫陳夏華過來。
淨草淡淡地說:「要說對你的錢總怎麼看,你不用擔心李木紫。雖然她是最漂亮的一個,但你完全不用擔心她。」
陳夏華戒備而疑惑:「聽起來好像你很懂?」
淨草眨眨眼睛:「她說對人類不感興趣,那是真心話。因為她不是人啊。」
陳夏華笑了:「我知道你和她不對付,可是你把我叫來就是為了這樣罵她一句嗎?」
淨草嗤笑一聲:「我哪裏是罵她,我說的是真話,她不是人,是妖精。」
陳夏華幾乎壓不住自己的音量了:「不是人?是妖精?狐狸精?那我還能不擔心嗎?」
淨草耐心地說:「不是狐狸精,是狐狸精的死敵。」
陳夏華說:「那是什麼妖精?」
淨草說:「雞精。」
陳夏華一時無言以對,露出「你一定是在逗我」的表情。
這個表情讓淨草大樂,笑說:「哈哈,不對,應該叫雞妖。反正是母雞成精,化形為人,修行至今,不是人類。」
她對陳夏華講述了自己所知道的李木紫的身世真相。
陳夏華覺得自己的三觀又被洗了一次,喃喃地自言自語:「從小聽妖怪故事長大,這次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妖精,沒想到是這個樣子的。也怪不得你們不吃雞肉雞蛋。」
淨草也露出了有些傷感的沉思之色,遙望着夕霞與白雪相接的地平線:「她親自生過一千多個蛋,這種妖怪對於男女之事的理解,一定不是你我之輩所能企及的。」
陳夏華雖然仍然覺得倉促之間不易接受,但也只好咽下了這個結論。她眼珠一轉,趁着車廂里沒有別人,轉而發問:
「那麼師太你呢?你自己對於錢總沒有什麼想法嗎?」
淨草臉色一變,用像是看着白痴一樣的眼神看着陳夏華:
「你在想什麼呢?貧僧可是出家之人。」